那缕浅棕泛金的丝,脸上的嘲讽瞬间僵成石膏——原本松弛的嘴角还保持着冷笑的弧度,却像被冻住般凝固在脸颊上。
他瞳孔猛地收缩,浑浊的眼球里映着月光下的梢分叉,喉结“咕噜”
一声滚动,脸色从灰扑扑的嘲讽迅褪成青白,又在三息内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泛着醉酒般的热意,绒毛般的鬓角被冷汗濡湿,黏在泛红的皮肤上。
“啪!”
他抬手重重拍向自己的大腿,手掌落下时带起一阵风,灰袍下的肚子随着这记猛击颤了三颤,出“嘭”
的闷响,像是布袋里装满了砂石被砸在木头上。
这力道大得让他自己都晃了晃,腰间绦带险些被震松,粗布靴底碾得地面枯叶“咔嚓”
碎裂。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瘦老者时,眼皮剧烈抽搐着,语气里混着哭腔与怨怼,活像个摔了糖人的孩童:“我滴个去!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师兄!”
他的大嗓门惊飞了树杈上的夜枭,翅膀扑棱声混着他的懊恼愈刺耳:“早知道刚才跟蜮仆缠斗完,就该让你拿扫帚帮我浑身上下扫三遍!”
说着,他肥短的手指在灰袍上胡乱扒拉,指尖划过衣料的纹路出“沙沙”
声,像爪子挠过砂纸。
他扯起衣襟对着月光翻检,褶皱里抖落出半片槐树叶,却没找到第二根丝,急得鞋尖狠狠碾过脚边的碎石子,把石子磨得簌簌往下掉渣,溅在靴帮上的泥点都被蹭得亮。
“本来想当甩手掌柜,躲这破事儿远远的,”
他越说越气,肥厚的腮帮子鼓得像含了核桃,“这下倒好,人没救成,还沾了一身‘麻烦’!”
他突然弯腰凑到路人跟前,鼻尖几乎要碰到那缕丝,呼出的热气带着陈年烟草味,把梢吹得微微晃动:“你这丝要是假的,我非把你短刀掰成麻花!”
话音未落,他又猛地直起身,对着瘦老者连连跺脚,灰袍下摆扫过地面的蕨类植物,竟把几株草茎生生扫断,足尖的力道震得土坡都微微颤。
路人见微胖老者这副懊恼失态的模样,悬在嗓子眼的心先落了半截——至少对方的反应证明,他没找错人。
可紧接着,更深的急切又像藤蔓般缠紧了心脏,连呼吸都带着紧的疼。
他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要贴到微胖老者跟前,指尖捏着的那缕浅棕丝,都快碰到对方灰袍的衣襟,生怕眼前人再找借口推脱。
他的眉头拧成个紧紧的“川”
字,额前的碎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一缕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连鬓角的丝都沾着细密的汗珠。
原本平静的眼神此刻满是焦灼,瞳孔里映着微胖老者的脸,写满了期盼与急切,语气里的慌急像要溢出来,连声音都带着点颤:“前辈!
您就别顾着懊恼了!”
他往前又挪了挪,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指节泛白:“小叶子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那些掳走她的人到底是谁?是无影人的同伙,还是跟象背河的蜮有关?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是西边的破庙,还是更深的林子?”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般砸出,每一个字都透着快要绷不住的急切。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着,像刚跑完几十里路:“我从城里追到这儿,连口干粮都没顾上啃——早上买的麦饼还揣在怀里,都快捂馊了,水囊也空了大半天,实在急得快疯了!
前辈您要是知道,就赶紧告诉我,哪怕只有一点线索,我也能顺着找过去!”
他说着,还下意识地拍了拍怀里鼓囊囊的麦饼,粗布短打的衣襟被拍得微微晃动,露出里面沾着尘土的衣角。
眼神死死盯着微胖老者的嘴,生怕错过一个字,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敢离开,那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