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忽然停了,只有枝叶间漏下的阳光在空地上晃动。
二十多个黄衣人与黑白衣人围着七名老者缓缓转圈,脚步踩在落叶上,出细碎的“沙沙”
声,像一群围着猎物的狼,却没了先前的凶悍。
他们手中的长枪与八卦刀连成一片刃墙,铁枪杆泛着冷光,八卦刀的刀刃映着阳光,密密麻麻的兵刃几乎将老者们的退路封死,可刀刃组成的防线却只是缓慢移动,再没人敢轻易往前突进半步。
阳光斜斜地照在老者们的柴刀上,卷了口的刀刃上沾着几星暗红的残血,有的已经干涸,结成暗褐色的血痂,有的还泛着湿润的光泽,顺着刀刃的豁口慢慢往下淌,滴在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刀刃虽钝,却在阳光下透出一股倔强的冷意,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抵抗。
人群中的一名老者趁机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唾沫混着掌心的汗泥,在粗糙的手掌心搓出细小的泡沫。
他重新握紧柴刀把时,指节用力下压,老旧的硬木刀把被攥得微微变形,出“咯吱”
一声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刀把上的包浆被汗水浸得亮,几道深浅不一的纹路里嵌着的泥垢,是常年在山林里劳作留下的痕迹。
对面黄衣人领头的络腮胡汉子,双手紧紧握着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枪杆上的防滑纹路被他攥得烫。
可不知为何,他握着枪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半寸,铁枪尖在地面上轻轻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
他的目光落在最前排的老者脸上,正好对上老者皲裂的眼角——那眼角的皮肤像干涸的土地般布满裂纹,还沾着细小的泥点,却突然闪过一丝冷光,那光芒锐利得像山间的寒刃,没有半分畏惧,只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
络腮胡汉子心里一紧,他忽然想起早年在山林里遇到的老熊——即便被猎人围住,那双眼睛里也藏着这样的狠劲,那是常年与山林野兽搏斗、在生死边缘挣扎才养出的野性。
他喉结动了动,原本到了嘴边的呵斥卡在喉咙里,握着长枪的手竟又松了几分,连带着身后的黄衣人也停下了脚步,刃墙的包围圈第一次出现了微妙的松动。
可“拳怕少壮”
的道理,在这场打斗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老者们的招式再精妙,也架不住半个时辰的缠斗——原本沉稳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脚步也从灵活的腾挪,变成了略显迟缓的躲闪,连握着柴刀的手,指节都在微微颤,体力不支的劣势很快就暴露出来。
人群中,有个头花白的老者格外显眼——他额前的白被汗水黏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几缕湿贴着颧骨,连鬓角的胡须都沾着汗珠。
刚才他还能游刃有余地避开进攻,此刻却明显慢了半拍。
只见一名黄衣人挺枪直刺他心口,枪尖带着“咻”
的破空声,老者急忙弯腰,后背几乎贴到地面,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枪尖擦着他的衣襟划过,带起一片细碎的布屑。
可他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刀风——一个穿黑白劲装的汉子趁机绕到他身后,双手紧握八卦刀,朝着他的胳膊狠狠劈下。
老者想躲,却因弯腰太久,腰间一阵酸痛,动作慢了零点几秒。
“嗤——”
锋利的刀刃划过粗布袖子,瞬间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白色的棉絮混着鲜血立刻渗了出来,顺着他干瘦的胳膊往下流,滴在脚下的落叶上,很快就染红了一小片深褐色的叶片,连泥土都浸出淡淡的血色。
“唔!”
老者闷哼一声,额角的青筋因疼痛微微凸起,却没停下动作——他强忍着胳膊的剧痛,手腕猛地翻转,柴刀反手往后挥去,刀刃带着风声直逼身后人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