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他看完,嘴角扯出两声干笑,笑声里带着点刻意的敷衍,指尖在纸页边缘捻了捻,纸上的油墨蹭在指腹,留下浅浅的灰痕。
他抬眼看向李伯,眼神里刻意拉开了些距离,语气也淡了几分:“李老伯,这回您恐怕是请错人了。”
说着将资料哗啦啦拢回袋里,轻轻推回桌面,袋角撞到砚台,出“咚”
的一声轻响。
“我跟张仕奇父子,纯粹是私人恩怨,”
他往后靠了靠,椅背出轻微的吱呀声,语气里带着点拒人千里的疏离,“他们跟谁勾连、做什么营生,是财还是掉脑袋,我实在没兴趣掺和。”
说完,他抬手拍了拍掌心沾的墨灰,动作里带着点决绝,站起身时,椅子腿在青石板地上划出“吱呀——”
一声长响。
他理了理衣襟,指尖拽了拽衣角的褶皱,脚步已转向门口,鞋跟磕在地面,出清脆的声响,显然是半点不留余地要告辞的意思。
不想,才迈开步子没走两步,脚跟刚离地,身后突然炸响一声厉喝,像块冰锥狠狠砸进空气里:“初级战官路人!”
李伯这声呼喊,字缝里都透着淬过火的威严,那命令式的口吻像把钥匙,“咔嗒”
一声捅开了路人深埋的记忆。
他浑身猛地一激灵,脚步钉在原地,膝盖下意识地绷紧,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唰”
地转身——脊背挺得比书桌后的墨竹还要直,双肩后张,双手贴在裤缝,指尖绷得白,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到!”
一声应答脱口而出,声音里还带着转身时的急促,却透着股刻入骨髓的利落。
他望着李伯,眼神里的疏离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专注,仿佛眼前不再是温和的老者,而是当年训练场上学员们最怕的总教官。
就见李伯缓缓抬手,从书桌左侧的抽屉里取出一张文件。
那抽屉拉开时出“吱呀”
轻响,与他此刻的神情格格不入——他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锐利如鹰。
文件是16开的尺寸,封面是正红色的,边缘烫着金边,正中央印着枚金色的徽章,下面标着“绝密”
二字,墨迹沉得像块铁。
李伯捏着文件一角,指尖微微用力,纸张“哗啦”
一声被翻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宋体字。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突然变得洪亮如钟,每个字都像砸在青石板上,掷地有声:
“现依据《特殊任务征召条例》第三条,菏泽府国防部正式征召公民路人重新入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路人紧绷的脸,“恢复原初级战官军衔及一切待遇,即刻编入洪泽府战区总部直属甲种作战营二连,作战编号51o。”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李伯屈起手指,在文件右下角轻轻一弹。
就见那红色文件突然像活了似的,带着股无形的劲风“嗖”
地腾空,纸角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红线,稳稳停在路人胸前一尺处,边角微微颤动,仿佛在催促他接下这份沉甸甸的命令。
路人盯着那抹耀眼的红,鼻尖似乎闻到了军营里特有的硝烟味,耳畔隐约响起了熟悉的集合号——原来那些被他以为早已褪色的记忆,不过是藏在了时光的褶皱里,一声令下,便会瞬间苏醒。
“我——不接受!”
路人捏着那张红纸文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页边缘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黑体字在台灯下泛着冷硬的光,“征召”
二字像两枚钉子,扎得他眼睛涩。
他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沉默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