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或飘逸或厚重,排列得如直尺量过一般齐整,连书脊与书架边缘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偶尔有几本特别厚重的画册,特意用细麻绳捆着书脊,绳结处还系着小小的木牌,写着“慎取”
二字。
路人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一本线装《论语》的书脊,粗粝的纸张带着岁月打磨出的温润,像触摸着老者的手掌。
他微微睁大了眼,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影,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声音里带着点被震撼到的飘:“乖乖,这一架子书,怕是得攒上大半辈子,才能有这样的家底吧……”
说着又凑近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书脊,眼神里满是惊叹与爱惜。
两间屋子由一扇嵌着磨砂玻璃的木门隔开,玻璃上描着几笔写意的兰草,边缘处的银漆已有些乌,却更添了几分古意。
门楣上挂着块浅灰细竹帘,竹片被打磨得光滑如瓷,串帘的麻绳是深褐色的,带着自然的纹理。
穿堂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竹帘便轻轻晃悠起来,竹片相碰出“簌簌”
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
透过晃动的帘隙,能看见里间的光影忽明忽暗,隐约有墨香混着茶香飘出来。
路人伸手掀帘时,竹片在指尖滑过,凉丝丝的触感带着草木的清气,“沙沙”
声里还夹着竹节碰撞的脆响。
掀帘而入的刹那,里屋的景象如画卷般铺展开来——右手边靠墙立着张近三米长的紫楠木大书桌,桌面被岁月磨得油亮,像覆着层琥珀色的釉,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顺着木纹流动,仿佛能看见时光沉淀的痕迹。
桌腿是雕花的,缠枝莲纹蜿蜒向上,角落里还藏着只衔着灵芝的小鹿,雕刻虽不张扬,却处处透着精致。
桌案左侧整整齐齐码着半尺高的宣纸,是上好的徽宣,米白色的纸面上泛着淡淡的绒光,最上面一张用块青灰色的镇纸压着边角。
镇纸是整块的松花石,上面天然的纹路像幅水墨山水,边缘被摩挲得圆润光滑。
宣纸的纸边微微卷起,带着自然的弧度,凑近了看,能现纸角处有几处浅浅的折痕,想来是常被翻动的缘故。
书桌中间放着方端砚,砚台是深紫色的,砚池里还凝着些微墨渍,黑中泛着青,像块被浸润的宝石。
砚台边缘刻着“静思”
二字,笔锋遒劲,旁边斜插着几支狼毫笔,笔杆是暗红的漆木,虽有些地方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浅黄的木色,却透着经年使用的温润。
笔锋修剪得整齐,尖端带着淡淡的墨痕,显然是刚用过不久。
桌案右侧摆着个黄铜笔洗,造型是朵半开的莲花,花瓣边缘卷曲着,还坠着几颗小巧的莲子。
笔洗里盛着半池清水,水面平得像面镜子,映着头顶宫灯的影子——那宫灯是绢面的,画着仕女图,灯影落在水里,连带着仕女的衣袂都仿佛动了起来。
笔洗旁还放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支新裁的芦苇,毛茸茸的苇穗低着头,给这满桌的文气添了点野趣。
正对着书桌的两面墙,各挂着两幅水墨条屏,木框是深沉的紫檀色,边角包着铜皮,虽有些氧化黑,却更显古朴。
四幅画合起来正是梅兰竹菊“四君子”
,宣纸微微泛黄,透着岁月沉淀的温润,连装裱的绫边都带着淡淡的米香。
左手墙第一幅是墨梅,老干从画底斜出,枝干虬劲如铁,皴擦的笔触里藏着冰裂般的纹路,像饱经风霜的筋骨。
枝头疏疏落落地缀着几朵梅花,花瓣用淡墨晕染,边缘处透着点若有若无的白,最妙的是花心处那一笔焦墨,浓得化不开,倒显出几分孤高傲气。
枝干尽头还留着大片留白,题着“凌寒独自开”
五个行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