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麻、麻烦问您,”
他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颤音,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柳尊手里的报纸,像是怕对方下一秒就要把关键信息藏起来,“最近的公交站……到底在哪儿啊?再找不着,我真要迟到了!”
说话间,他脚底下的帆布鞋跟在青石板上碾来碾去,鞋跟都快磨平了,背包带深深勒进肩膀,把浅灰色的肩带染出两道深色的印子。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因为太急,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藤椅扶手上,只一个劲儿地往前探着身子,恨不得把耳朵凑到柳尊嘴边,生怕漏听了半个字。
路人的话音还在院子里打着旋,院门外突然炸响一声刺耳的“吱——”
,轮胎狠擦地面的锐响像把钝刀刮过铁皮,惊得老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
飞起来一片。
他猛地回头,脖子差点拧到,就见一辆半旧的黑色桑塔纳斜斜杵在青石板铺就的院门口,车头离爬满牵牛花的院墙只剩半尺,保险杠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泥点。
驾驶室的车窗“咔嗒”
一声摇到底,露出柳工那张带着倦意却精神头十足的脸。
他额前的碎被晨风吹得支棱着,眼角堆着熬夜熬出来的淡青色,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泛着青黑,却不妨碍他笑得露出两排白牙:“路小哥,什么愣?上车啊!”
说着,他腾出只手在方向盘上“咚咚”
敲了两下,真皮方向盘套磨出的毛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副驾驶座上,一袋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豆浆正冒着白气,袋口系着的红绳松松垮垮,几滴温热的水珠顺着袋角往下淌,在米色的坐垫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旁边还摆着个裹得严实的肉包,油星把油纸浸得亮。
“我们俩在这儿蹲了快一刻钟了,”
柳工见路人还傻站着,又朝他使劲扬了扬下巴,眼里闪着点促狭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却透着实在的热乎,“知道你这觉睡不够,特意多等了会儿。
再不上车,别说打卡,连路边摊的油条都该卖光了。”
他说着,伸手把副驾驶的车门往外一推,“咔哒”
一声轻响,带着点铁锈味的晨风顺着门缝灌进来,混着豆浆的甜香扑了路人一脸。
路人这才回过神,看着柳工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的那截结实小臂,突然觉得刚才急出来的汗都凉了半截,心里反倒涌上股说不出的暖。
路人哪还有心思客套,一把攥住副驾驶的车门把手,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锁扣,“哐当”
一声拉开门。
动作太急,膝盖撞到车门框上,他“嘶”
了一声也顾不上揉,猫腰就往车里钻,帆布背包的棱角磕在座椅靠背上,出闷闷的响声。
屁股刚沾到坐垫,他反手就带上车门,“砰”
的一声震得车顶的旧挂件轻轻摇晃——那是个褪色的平安符,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他急急忙忙把背包往腿上一放,拉链没拉严实,露出半截折叠伞的伞骨。
“啪”
地按亮手机屏幕,时间数字“7:2o”
像根小针扎得他眼皮跳了跳。
屏幕反光映出他乱糟糟的头,额前几缕被汗粘在皮肤上,鼻尖还泛着急出来的红。
他把手机往仪表盘上一搁,塑料壳子与仪表盘碰撞出轻响,屏幕还亮着,像只瞪圆的眼睛。
“柳工,”
他侧过身,肩膀几乎要贴到车门,声音里带着点紧的急促,指尖无意识地在背包带的卡扣上抠来抠去,把塑料扣都按出了白印,“这时候路上堵不堵?我上班的地方在开区科技园,从这儿过去……得多久啊?”
说话间,他的脚在脚垫上一下下轻点着,鞋跟把橡胶脚垫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