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人正梦见自己躺在软绵绵的云里,忽然被一声带着点急的呼唤拽回了现实。
“小哥哥,你到底啥时候起呀?”
那声音凑得近了些,带着点孩子气的焦急,尾音都微微颤。
路人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只觉得那声音像只小蜜蜂在耳边嗡嗡转。
“都七点一刻啦!”
对方见他没反应,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被角,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再不起,上班可要迟到咯!”
路人这才慢吞吞地掀开只眼睛,睫毛上还挂着困意的黏糊劲儿,眼底一片混沌。
他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把“七点十五”
这几个字塞进脑子里,嘴角下意识地撇了撇,像是对这早起的时辰满肚子不乐意,却又被“迟到”
两个字惊得清醒了几分。
“靠!”
路人猛地从混沌中弹坐起来,后脑勺差点撞在床头的雕花木柱上。
他盯着帐顶的流苏了两秒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好的五分钟,怎么就变成一个多钟头?那点回笼觉睡得太沉,连梦里数的羊都还在眼前晃悠。
“七点多了?!”
他低呼一声,额前睡得翘起来的头根根倒竖,像被按了开关的刺猬。
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先前蒙着的睡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只剩下火烧眉毛的慌。
他手忙脚乱地去抓搭在床尾的衬衫,指尖慌得差点打滑,领口往头上一套,胳膊胡乱往里伸,结果袖子绞成一团,半天没捋顺。
裤子更是踩着裤脚就往腿上蹬,膝盖磕在床沿也顾不上疼,只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里混着他急促的喘气。
好不容易把衣服套得差不多,低头一看,衬衫第三颗扣子扣错了扣眼,袖口还卷在胳膊肘中间,歪歪扭扭像团揉皱的纸。
“不管了不管了!”
他嘟囔着抓过桌上的行李包,背包带往肩上一甩,带子“啪”
地抽在后背,他也只是龇了龇牙。
桌上的手机被带得滑到地上,出“咚”
的一声闷响,他都没敢回头看,只弯腰捞起手机揣进裤兜,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才想起还没解锁看时间。
“走了走了!”
他嘴里念叨着,转身就往门外冲,拖鞋在地板上蹭出“吱呀”
的急响,经过走廊时,挂在墙上的字画被带起的风拂得轻轻晃动。
下楼梯时更是一步跨两级,脚步声“噔噔噔”
地撞在楼梯间,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只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连带着背包上挂着的钥匙串都在身后叮当作响,一路催着他往前赶。
路人刚冲出客房那扇雕花木门,差点被门槛绊个趔趄,他踉跄着站稳,帆布鞋的鞋带还松垮垮地拖在地上,沾了片从院里带起的梧桐叶。
乱糟糟的头被晨风吹得更散,几缕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鼻尖还泛着急出来的红。
他一眼就瞅见了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的藤椅——柳尊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手里摊着张泛黄的报纸,指尖夹着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
路人几乎是连跑带蹿地冲过去,鞋底在青石板上蹭出“沙沙”
的急响,路过水缸时带起的风,惊得缸里的荷叶轻轻晃了晃,滚下颗晶莹的露珠。
“柳、柳尊先生!”
他跑到藤椅旁,猛地刹住脚,一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胸口起伏得像风箱,嗓子眼干得疼,“呼……等、等一下!”
柳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抬了抬眼皮,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去扶。
路人急得直跺脚,另一只手在半空胡乱比划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洗得白的t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