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阵残留的朱砂符文竟在视网膜上重叠。
粗糙的指腹无意识抚过虎口处蜿蜒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藤蔓机关反噬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心跳隐隐烫。
湖面浮标突然剧烈震颤,远处执法艇的雷达天线刺破云层。
他望着那些钢铁造物在水面投下的阴影,恍惚间看见无数个相似的黄昏:明代倭寇的战船、清末列强的勘测队、二十世纪的盗宝者,此刻都与眼前的声呐设备重叠成同一种贪婪的形状。
卫星测绘早已穿透地层,盾构机足以凿穿整座山体,可柳氏祠堂里供奉的护湖令旗仍在风中猎猎作响。
"
族长,三宇集团的干扰器启动了!
"
年轻族人的喊声裹挟着电子屏的蜂鸣。
他抬手按住腰间的青铜罗盘,冰凉的卦象纹路硌进掌心。
湖面翻涌的暗流突然变得粘稠,像是某种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那些缠绕在声呐浮标上的野生藤蔓,表面看似随意攀附,实则暗藏着十二道监测节点,每片锯齿状的叶子都记录着百年湖底的呼吸。
暮色彻底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他忽然笑了。
笑声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振翅声惊破湖面的伪装。
资本巨鳄的獠牙再锋利,也咬不断传承千年的守护契约;权力权杖挥舞得再隐蔽,也搅不乱刻在血脉里的阵图。
潭底的符文正在月光下缓慢流转,而他腰间的罗盘,正将现代科技的电磁波转化为古老阵法的能量。
这场守护战早已跨越时空,成为流淌在柳氏血脉里永恒的潮汐。
浑浊的水面像一面破碎的古镜,将细碎月光搅成漂浮的银鳞。
浑身湿透的路人指甲深深抠进岸边布满青苔的岩石,指缝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他刚把半个身子拽上岸,便被眼前景象惊得僵在原地——十余道巡逻艇劈开夜幕疾驰而来,流线型艇身裹着哑光金属漆,蓝紫色警灯在船头交替闪烁,如同蛰伏的机械巨蟒睁开了幽瞳。
柳氏族人驾驭的竹筏却灵巧得像游鱼。
老族长立于竹筏前端,白被夜风吹得倒竖,古铜色的面庞在探照灯下忽明忽暗。
他左手攥着斑驳的船桨,右手鱼叉寒光凛凛,每一次探身都精准刺向水面可疑波纹,绷紧的肌肉在灯笼裤下如盘虬卧龙。
年轻族人则半跪在船尾,脖颈青筋暴起,手中长竹竿重重敲击水面,激起的水花在光束中化作细密的金雨。
巡逻艇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螺旋桨搅起的暗流将竹筏冲得剧烈摇晃。
老族长突然眯起眼,浑浊瞳孔里映着艇上转动的红外摄像头,喉结滚动着吐出一口咸腥的湖水:"
崽子们看好了!
"
话音未落,竹筏突然原地急转,鱼叉精准缠住巡逻艇抛下的声呐浮标,藤蔓编制的绳索瞬间收紧,竟将钢铁艇身扯得偏移航向。
潮湿的草木腥味混着柴油废气扑面而来,路人望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后背贴着岩壁缓缓滑坐在地。
柳氏族人的呐喊声、巡逻艇的引擎声、水面的拍打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终于看清,那些竹筏边缘垂落的藤蔓并非装饰——每片叶子都挂着微型警报器,在探照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路人甩了甩手上晶莹的水珠,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他眯起眼睛,梢滴落的湖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却浑然不觉。
岸边人群像沸腾的汤锅般喧闹,各色反光背心与荧光安全帽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巡逻艇的蓝紫色警灯不时扫过攒动的头顶,惊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他踮起脚尖,脖颈伸得老长,目光像受惊的小鱼般急切穿梭。
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