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文化真可怕。
"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夜色更凉薄的笑。
指腹重重按下电源键,屏幕蓝光骤然熄灭的刹那,黑暗如潮水般漫过他疲惫的轮廓。
压抑的叹息从胸腔深处溢出,却在下一秒被窗外肆虐的夜风绞碎,裹挟着飘向深邃的夜幕。
此刻的翔程国际大厦灯火通明,玻璃幕墙折射着霓虹的绚烂光芒,宛如巨兽身上鳞甲闪烁的寒光。
它静默地伫立在城市的钢筋森林中,轮廓在夜雾里若隐若现,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街道,仿佛正张开獠牙,无声地等待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生死博弈。
老式键盘最后一声敲击戛然而止,路人悬在键帽上方的手指微微颤,屏幕幽蓝的冷光将他紧锁的眉间镀上霜色。
他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翔程国际大厦物业备案流程,睫毛几乎要在眼下投出利刃般的阴影。
突然,走廊尽头炸开队长暴雷般的呼喊:"
路人!
路人!
"
声浪撞在斑驳的铁门上轰然作响,震得窗棂积灰如细雪簌簌坠落。
他条件反射般猛地起身,金属椅在地面拖出尖锐的长音,仿佛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
慌乱间,衣角带翻的水杯在桌面划出银亮的弧线,深褐色的水渍瞬间漫过铺满标注的图纸,将"
26o6室"
几个字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他甚至来不及低头查看,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外,工装裤摩擦的沙沙声混着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回荡。
转过楼梯转角,浓烈的汗味裹挟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队长双手叉腰站在走廊中央,作训服褶皱里还嵌着出警时蹭到的泥点,胸膛剧烈起伏着。
八字胡随着粗重的喘息上下颤动,泛红的双眼瞪得滚圆,活像只炸毛的狮子:"
愣着干什么?一楼半候问室!
"
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吼道,嘴角沾着未擦净的饭粒随着说话上下跳动。
"
又来对扯皮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
说着狠狠咂了咂嘴,法令纹里的污垢都跟着颤动,眼底浮着厚厚一层青黑,活像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骆驼。
接着,队长青筋暴起的右手狠狠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仿佛两汪快要干涸的泥潭。
作训服领口早已被汗水浸透,深色汗渍晕开大片不规则的痕迹,紧贴着他福的胸膛。
"
你去看看,要是小事就赶紧调解了,别耽误晚上值班。
"
他沙哑着嗓子甩出这句话,肥厚的嘴唇皲裂起皮,法令纹里还嵌着未洗净的污垢。
话音刚落,候问室骤然炸响一声闷雷般的拍桌巨响。
尖锐的争吵声撕裂空气,像无数玻璃碴子劈头盖脸砸来。
墙角原本蜷缩打盹的灰老鼠惊得浑身炸毛,"
嗖"
地钻进管道缝隙,只留下几片墙灰簌簌飘落,在地面扬起细小的尘雾。
队长整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脖颈处的赘肉随着剧烈喘息层层堆叠,他一把扯开领口的纽扣,金属卡扣"
啪嗒"
弹落在地。
肥厚的手掌重重抹过油光亮的额头,将稀疏的头搅成鸡窝状,浑浊的眼珠瞪得快要凸出眼眶,活脱脱一条被挑衅后怒不可遏的鳄鱼,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咆哮。
"
生意"
二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耳膜上,路人瞳孔骤然收缩,条件反射般伸手抚平警服下摆褶皱,指尖扫过冰凉的金属纽扣。
他抓起牛皮笔记本的动作带翻了桌边的钢笔,墨水在地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