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脖颈仰得酸,死死盯着壁画上关公圆睁的丹凤眼——褪色的朱砂勾勒出的瞳孔仿佛藏着漩涡,恍惚间竟觉得画中青龙偃月刀带起的风声穿透千年,在耳畔炸响金铁交鸣。
商妮突然拽住他袖口,珍珠胸针在阳光下划出银亮弧线:"
那就是刀泉?"
她踮起脚尖,马尾辫扫过路人肩头,指节点向院角那口枯井。
井口青石被岁月磨得亮,三道深陷的弧形刀痕嵌在中央,像是被巨兽利爪抓出的伤口。
"
还有更玄乎的。
"
周队突然压低嗓音,喉结在古铜色脖颈上滚动。
他转身时,关公像的鎏金战甲在日光下投下巨大阴影,将三人完全笼罩其中,仿佛跌进了历史的褶皱里。
"
赤壁战前,关羽路过这儿碰上老虎精作祟。
"
他突然暴喝一声,青筋暴起的右手如闪电般劈下,惊得路人后腰撞上廊柱,"
说时迟那时快——"
周队手腕翻转,模拟刀光轨迹,"
青龙刀化作真龙,龙尾扫断半座山头!
"
蝉鸣猛地一滞,路人喉结干涩地滚动,目光越过周队肩头望向院外。
远处伏虎山轮廓起伏,山脊线宛如猛虎伏地,连虎爪凹陷处都生着墨绿灌木。
周队看穿他的震撼,掌心重重拍在他汗湿的后背:"
后来关羽用刀沾水一洒,秃山就变绿了。
这刀泉寺,供的可不只是个武财神。
"
他说话时,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跳动的兴奋,活像个讲鬼故事的顽童。
商妮突然踮起脚,手指在古槐粗糙的树皮上摸索,指尖勾住条裂缝里的红绸:"
怪不得这庙里连香灰都是咸的,怕是掺着当年的汗水和泉水呢!
"
她转头时,梢沾着的彩色亮片跟着晃动,杏眼弯成月牙。
周队闻言笑得前俯后仰,警帽险些掉落,路人也跟着憋红了脸,三个人的笑声撞在斑驳的照壁上,惊飞了屋檐下打盹的灰鸽子。
扑棱棱的翅膀声中,远处钟楼传来悠长的撞钟声,惊起满院香灰,在夕照里翻涌成一片朦胧的金色云雾,恍惚间竟像是青龙刀劈开的漫天烟尘。
周队的皮鞋碾过青石板上堆积的香灰,沙沙声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在寂静的庭院里荡出层层回响。
路人俯身凑近古槐,指腹轻轻抚过树干上交错的刀痕,粗糙的树皮裂开的纹路宛如沟壑纵横的战场,仿佛还留着千年前青龙偃月刀的凛冽余威。
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却惊觉掌心竟沾着淡淡的咸涩——不知是烈日下的汗水,还是传说中那口灵泉残留的气息。
"
原来如此"
路人喃喃自语,目光顺着树干向上,扫过殿外石碑上斑驳的碑文。
那些被风雨侵蚀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阳光下忽明忽暗。
周队见状,抬手重重拍了拍他后背,警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空荡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这洪泽大地的每块石头,都藏着故事呢。
"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墨镜后的目光深邃如古井。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灰衣沙弥跌跌撞撞地从抄手游廊转角冲出,宽大的僧鞋在光滑的石板上连连打滑,他慌乱地挥舞双臂保持平衡,胸前的木质佛珠相互撞击,出细碎的声响。
"
二位施主留步!
"
小沙弥刹住脚步时,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只见他脸颊涨得通红,额前碎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