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o的手机闹铃准时响起,他对着锈迹斑斑的镜子整了整领带,金属扣硌得脖颈疼。
墙角饮水机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混着打印机吐出纸张的嘶啦声,构成了警局清晨特有的白噪音。
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报警平台的"
叮咚"
声如骤雨般砸落,惊得路人肩膀猛地一抖。
头顶的红色警示灯疯狂旋转,将整个大厅切割成血色与黑暗交织的棋盘,墙上的电子屏不断跳动着猩红的案件编号,密密麻麻的字符像极了从忘川河里爬出的恶鬼,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路人盯着屏幕,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
又来?"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脚下的泡面盒被他狠狠踢开,调料包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眼的橙黄弧线,橡胶鞋底碾过塑料包装,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仿佛是亡魂在呜咽。
更衣室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臭和消毒水的气味,铁皮柜门被拉开时出尖锐的吱呀声,惊飞了躲在柜顶的飞蛾。
路人扯出皱巴巴的制服,布料摩擦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挂钩上的草屑随着动作簌簌掉落,沾在他的手背上,提醒着他昨天在郊区山林里折腾了整整一夜。
他烦躁地拍掉草屑,却怎么也抹不去掌心残留的潮湿感。
"
小路!
"
老周的声音如洪钟般在走廊炸响,钥匙串的哗啦声由远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路人慌忙整理衣领,却不小心扯歪了领带。
当老周的身影出现在更衣室门口时,他正手忙脚乱地扣着纽扣,耳尖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老周倚在斑驳的铁门框上,深灰色警服被洗得白,肩头的褶皱里还沾着前日出警时的泥点。
他的警帽歪戴着,露出几缕夹杂银丝的鬓角,帽檐下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寒铁的刀刃,扫过路人时带着鹰隼般的锐利。
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永远挂在脸上,却不达眼底,反倒让眼角刀刻般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他抬手晃了晃保温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
为人民服务"
的红字滑落,蒸腾的热气裹着浓茶的苦涩扑面而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
瞧瞧你这熊样,昨晚没睡?"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常年熬夜留下的疲惫,却依旧铿锵有力。
保温杯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杯口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
今儿有硬骨头要啃,"
他突然凑近,警服上的铜纽扣几乎要蹭到路人胸口,"
省着点力气。
"
说罢,他直起身子,腰间的配枪皮套随着动作出轻微的摩擦声,转身时警靴重重踩在水泥地上,震落门框上的积灰。
路人涨红着脸,胡乱应了两声,低头系鞋带时,瞥见老周的皮鞋擦得锃亮,与自己沾满泥点的鞋形成鲜明对比。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誓今天绝不能掉链子。
然而,报警平台新一轮的"
叮咚"
声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符般,彻底打破了他短暂的平静。
最后一颗纽扣刚卡进扣眼,路人的手机就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屏幕上跳动的内线号码泛着蓝光,他仿佛已经看见老周站在警车旁,警帽檐下那双眼睛正笑眯眯地朝他抛来调侃的眼神。
头顶的应急灯突然滋啦滋啦闪了两下,将墙上"
为人民服务"
的标语染成诡异的青白色,阴影在墙面上扭曲成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