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绳编织的锁链泛着磷光,将蒸汽切割成诡异的形状,宛如无数只惨白的手在浓雾中抓挠。
胡大爷的胡子率先捕捉到这股气息,花白的胡须根根倒竖,惊得老人下意识后退半步,腰间铜铃出急促的嗡鸣,铃身的云纹泛起青光,与灶火的幽蓝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结界。
柳黎却只是勾唇一笑,舌尖抵住虎牙,任由白雾在她周身翻涌,仿佛这蒸腾的热气,正是她从幽冥深处唤出的阴魂。
"
师父尝尝这花雕醉鸡,骨头都酥透了!
"
任卿跪坐在竹席上,腰板挺得笔直,活像尊精雕细琢的白玉观音。
她用瓷勺舀起颤巍巍的鸡肉,琥珀色的汤汁顺着勺边滑落,在碗里漾出层层涟漪。
间茉莉簪子随着动作轻颤,抖落的花瓣飘进汤里,倒像是给这道菜添了道仙气。
她睫毛低垂,眼尾泛着温柔的笑意,这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年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下凡送温暖。
柳黎可没这么斯文,一屁股挨着胡大爷重重坐下,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跟着跳起踢踏舞。
她抄起筷子,夹起块油光亮的红烧肉,肉块还没放进老人碗里,酱汁就"
啪嗒啪嗒"
滴在胡大爷围裙上:"
大爷您别看我手粗,炖肉的功夫可不输饭店大厨!
这肉炖了整整三个时辰,入口即化,比您的铜铃还响当当!
"
说着还冲老人挤挤眼,把胡大爷逗得直拍大腿。
路人靠在掉漆的门框上,手指像啄木鸟似的无意识抠着墙皮,墙灰扑簌簌往下掉。
他看着任卿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给师父擦去额角的汗珠,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稀世珍宝;柳黎又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山楂糕,包装纸都还带着体温:"
吃油腻了来块这个,保准比孟婆汤还管用!
"
醋意顿时像酵的面团在他胸腔里疯狂膨胀,酸得他牙根直痒。
"
哎,真是人情冷暖呀!
"
他故意拖长调子,酸溜溜的语气活像打翻了十八缸陈醋,"
合着我在这儿就是个透明人呗!
"
话音刚落,就换来柳黎一记眼刀,那眼神锋利得能削铁如泥:"
少贫嘴,快去把你师父的烟斗拿来!
再磨蹭,连骨头渣都不给你剩!
"
她边说边往胡大爷碗里又添了块糖醋排骨,酱汁溅在老人胡子上,活像撒了把星星点点的金箔。
胡大爷被糖醋排骨塞得满嘴流油,腮帮子鼓得像偷吃坚果的小松鼠,胡子上还沾着亮晶晶的酱汁。
他笑得露出豁牙,缺了门牙的豁口漏着风:"
我说今儿左眼咋跳个不停,敢情是小路带了两个贴心小棉袄!
"
话音未落,就打了个带着肉香的饱嗝。
师父虽板着脸,可任卿给他捶背时,烟袋锅里的火星都比平时亮了几分,袅袅青烟在头顶盘旋,倒像是在替他偷偷乐。
路人看着二老吃得红光满面,连打饱嗝都带着蜜饯香,心里直犯嘀咕:这俩丫头平时连碗泡面都懒得煮,今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难不成这顿宵夜,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想到这儿,他警惕地眯起眼睛,活像只竖起耳朵的狐狸,偷偷观察着二女的一举一动。
夜风吹得窗棂哐当响,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敲打这栋老旧居民楼,连墙上歪斜的"
福"
字都被震得跳起了摇摆舞。
任卿和柳黎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瓷碗碰撞声清脆悦耳,在狭小的厨房里奏出一即兴离别曲,听得墙角打盹的狸花猫都竖起了耳朵。
临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