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
柳黎跌跌撞撞扑到床边,绣着金线缠枝莲的鹅黄裙摆如惊飞的蝶群扫过木凳,半碗凉茶应声翻倒。
褐色药汁在青砖地面蜿蜒爬行,顺着砖缝勾勒出扭曲的纹路,宛如某种神秘的符咒。
她鬓间的珍珠步摇歪到耳后,碎钻坠子随着急促的动作不停摇晃,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几缕被泪水浸湿的丝黏在泛红的脸颊,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晶莹的水光。
"
你这没良心的!
"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与后怕,颤抖的手指死死揪住路人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白,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整整三天!
我们守得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
滚烫的泪珠接连不断地砸在路人手背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胡大爷背着你翻山越岭,鞋底子都磨穿了!
师父守着药罐寸步不离,火钳烫到手都没察觉"
说到这里,她突然把脸埋进被褥,剧烈的抽噎声混着压抑的哭泣,震得整个床架都微微颤。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鼻尖泛红,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子。
睫毛上还挂着大颗泪珠,随着说话轻轻颤动:"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守在你床边,数着你胸口的起伏就怕哪一次,就数不到了"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埋怨:"
你要是真走了,谁来陪我抓山精?谁来帮我辨认药草?"
说着说着,又有新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卿卿快步上前环住好友颤抖的肩膀,银镯相撞出清越声响。
她眼底浮着血丝,却强撑着露出安抚的笑,指尖轻轻梳理柳黎凌乱的鬓:“好了好了,人醒了就好。”
转头看向路人时,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蒙着层水雾,柳眉蹙成两道弯月:“瞧瞧你这副样子,真要把人吓死。”
她用帕子蘸着凉茶,小心翼翼擦拭他干裂的嘴唇,“再不醒,柳黎都要把家里的符纸全烧了给你招魂。”
“才不是!”
柳黎猛地抬头,鼻尖通红像只委屈的兔子,间珍珠步摇跟着晃出细碎银光,“我明明说要去采天山雪莲!”
她掰着沾着草药汁的手指,眼眶又泛起泪花,“你昏迷时一直说胡话,一会儿喊‘血阵’,一会儿叫‘青铜兽’……”
话未说完,卿卿已经用帕子轻轻捂住她的嘴,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先让他歇着。”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唯有墙上老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卿卿将温好的药碗递到路人唇边,瓷碗边缘还沾着几片漂浮的药渣:“两位老人家天没亮就走了。”
她声音放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刻的云纹,“胡大爷背着半人高的青铜匣子,师父攥着罗盘的手青筋暴起……临走前在你床头贴了道符,说‘黄泉路上的担子,别想一个人扛’。”
窗外的风突然掀起纱帘,烛火摇曳间,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这次,换我们守着你。”
夜枭凄厉的啼鸣穿透窗纸,在寂静的屋内荡起阵阵回响。
路人怔怔地望着案头摇曳的烛火,跳动的火苗将墙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恍惚间,那跳跃的橙红竟与梦中神秘女子衣袂上的彼岸花重叠。
寒意顺着脊梁缓缓爬上后颈,他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汤在杯中泛起细密的涟漪,倒映出柳黎泛红的眼眶和卿卿蹙起的柳眉。
"
在想什么?"
卿卿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他手指一颤。
茶盏险些脱手,滚烫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