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在窗棂缝隙灌进的穿堂风里剧烈摇晃,玻璃灯罩与金属支架碰撞出细碎的咔嗒声。
钨丝像垂死挣扎的萤火,在明暗交替间拉出幽蓝的残影,将青砖墙上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电流通过钨丝时出刺啦刺啦的呻吟,忽明忽暗的光晕中,墙上的裂痕仿佛活过来的蜈蚣,随着光影扭曲不断伸缩,在墙面投下诡谲的动态纹路。
灯泡表面凝结的细小水珠被风吹得来回滚动,折射出冷冽的碎光,如同撒在黑暗里的碎玻璃。
"
说好去照顾长辈,倒好,反成了让人背着回来的小累赘。
"
卿卿歪着脑袋,柳眉挑出个俏皮的弧度,指尖悬在路人额头上方轻轻晃动,"
我看你啊,分明是成心要把我们吓出白头。
"
话音未落,她突然"
噗嗤"
笑出声,银镯随着动作在腕间轻响,"
那天胡大爷背着你冲进院子,活像头累瘫的老黄牛,师父举着药罐子的手都哆嗦成筛子了。
"
少女故作嫌弃地戳了戳他的额头,间的茉莉香混着药味萦绕开来。
可指尖刚触到他冰凉的皮肤,笑容便凝固在嘴角。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盯着路人眼下青黑的阴影和泛着病态的苍白,睫毛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
下次再这么逞强"
声音陡然涩,像被掐住脖子的黄莺,"
你知不知道柳黎守在你床边,哭着说要把自己的灵力分你一半?"
她别过脸去,抬手狠狠抹了把眼睛,"
我们我们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不等路人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抽鼻子的声音。
柳黎扒着门框探进脑袋,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子:"
就是!
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爱吃的桂花糕全喂野猫!
"
她吸了吸鼻子,晃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食盒,"
不过现在先吃两块补补?"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同时破涕为笑,满室的担忧化作绕梁的轻笑,混着茉莉香与糕点甜,将阴霾一扫而空。
路人的指尖深深陷进茶盏温润的瓷壁,骨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指腹机械地来回摩挲着杯身上蜿蜒的云纹,仿佛要将那些暗纹刻进皮肤。
蒸腾的热气裹着苦涩的药香扑面而来,在他睫羽上凝成细密的水珠,恍惚间竟与记忆里黄龙山巅的瘴气相重叠。
他猛地闭上眼,颤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喉结上下滚动,出干涩的响动,像是生锈的齿轮艰难咬合。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瞳孔里还残留着未褪的惊惶,像是被困在迷雾中的孤舟。
"
到底生了什么?"
沙哑的嗓音里掺着破碎的震颤,尾音消散在凝滞的空气里,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手掐断。
目光扫过柳黎沾着泥浆的裙摆和凌乱的鬓,还有卿卿袖口晕开的褐色药渍,他突然现两人眼下都挂着浓重的青黑。
当视线落在柳黎泛红的眼眶和卿卿微微颤的指尖时,某种滚烫的情绪猛地撞进胸腔。
他攥紧茶盏的手骤然力,瓷壁传来细微的脆响,"
师父和胡大爷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次的问话带着压抑的急迫,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茶水在杯中剧烈摇晃,溅出的水滴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惊得他浑身一颤。
他死死盯着两个少女,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却再问不出更多。
窗外的风突然卷着枯叶撞在窗棂上,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仿佛那阵寒意能穿透记忆,再次带回帝王阵中青铜兽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