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铺上,十几个知青或躺或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淡,等着熄灯。
门一开,冷风灌进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一看,全都愣住了。
只见张顺风佝偻着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丝,像个受气包的小媳妇,端着满满一大盆热水,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两个刚进门的人后头。
“卧槽?顺风,你这是改行当店小二了?”
一个靠门边的知青嘴快,直接喊了出来。
张顺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洗脚水里。
可手里这盆滚烫的水,他又不敢撒手,只能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脚步僵硬地往江守业和王大林的铺位挪。
众人七嘴八舌地起哄:
“哎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顺风同志觉悟提高了?知道给战友服务了?”
“这服务够到位的啊,热水都端到炕头了,瞧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伺候地主老财呢!”
“白天不还跟胡三炮穿一条裤子,嚷嚷着告状吗?咋了?蔫了?”
一句句风凉话像小刀子似的,扎得张顺风浑身哆嗦。
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火辣辣的疼。
好不容易挪到江守业的铺位前,他哆嗦着把沉重的搪瓷盆往地上一放,热水溅出来好几滴,烫得他呲牙咧嘴也不敢叫唤。
“江哥,水好了…”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江守业像是没听见那些哄笑,自顾自地脱了沾满泥的解放鞋,把冻得发麻的脚丫子直接浸进热水里。
滚烫的水温让他舒服地嘶了一声。
王大林也麻溜地脱鞋泡脚,还故意把水花弄得哗啦响,冲着张顺风呲牙一乐:“谢了啊顺风同志,觉悟不错,继续保持!”
张顺风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羞辱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抠进了手心,才没让自己当场崩溃。
他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江守业,更不敢看周围那些嘲笑的眼神,像只被扒光了毛的鹌鹑。
他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