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长位尊的大贝勒身上。
代善面沉如水,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镶红旗的旗主、他的儿子岳讬站在稍近处,眉头紧锁;
而更远处,阴影之下,站着镶蓝旗的旗主济尔哈朗,他的脸色在宫灯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晦暗不明,嘴角紧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济尔哈朗微微颔,算是见礼,随即便移开了目光,投向紧闭的宫门,仿佛只是寻常的焦虑。
代善心头冷哼。
济尔哈朗……
阿敏被俘,你接手这名存实亡的镶蓝旗,你对皇太极的怨气,怕是快憋炸了吧?
此刻怕是和我一样,心思早已不在那昏迷的汗王身上,而是在暗中盘算这突如其来的权力空隙了。
索尼早已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焦虑与疲惫:“大贝勒……”
“大汗情况如何?”
代善打断他,径直朝宫门走去。
索尼紧跟在后,低声回答:“太医正在全力施救,说是急火攻心,牵动了旧日咳血之症,元气损伤颇巨,眼下最要紧的是静养,万不能再受惊扰。”
“因何动怒?”
代善脚步略缓,状似随意地,目光直视索尼。
索尼面露难色,迟疑道:
“这……似是南朝来了些不同寻常的消息,具体内容……奴才当时并未在场细听,只知大汗览后便……”
代善瞥了他一眼,不再追问。
想从这黄台吉的心腹口中问出实情,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走到寝殿外间,这里已聚集了数位重臣,包括几位闻讯赶来的宗室元老。
透过精美的屏风缝隙,能看到内里人影晃动,隐约闻到飘出的药石苦涩之气。
他驻足,凝神细听内间的动静,只有太医极低的吩咐声和银匙触碰药碗的细微轻响。
他脸上换了副沉痛的表情,转身对众人,中气十足地喊道:“诸位,我等在此聚集,亦是无用,反扰了大汗静养。
让太医专心救治才是正理。
国事艰难,非常之时,我等更需稳持局面,各守其职。
一切,待明日再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