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代善府邸
代善刚自城外的校场归来,卸下沉重盔甲,只着一件深蓝棉袍,粗砺指节无意识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
这是老汗王努尔哈赤当年赏赐的。
手边矮几上,温好的羊奶酒已凉透。
棉帘微动,代善的心腹戈什哈哈纳蹑足而入。
哈纳趋前几步,恭敬地低声道:“主子,宫里刚传出的消息,大汗……在清宁宫呕血昏厥了!”
代善心头一动,摩挲玉扳指的动作骤然凝固。
灯火下,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极快的惊诧。
又整什么幺蛾子?明狗打过来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身躯微沉,陷入那张铺着完整虎皮的宽大椅背里,阴影几乎吞噬了他的上半身。
“细说!”
哈纳咽了口唾沫,将探听到的情形尽可能详尽地复述:
“约莫半个时辰前,清宁宫内突然传召太医。
我们的人设法从外围打听到,当时只有索尼大人和范文程在内伺候。
似是……似是南朝来了什么要紧的消息,大汗览后情绪激动,骤然咳血,继而昏厥不醒。
此刻太医已在施救,宫门戒严,许出不许进。”
“南朝消息……”
代善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
是什么消息?
大捷?大败?
抑或是……
那人出了什么变故?
能让他那个心思深沉、惯于隐忍的八弟失态至呕血昏厥,绝非寻常军政事务。
他脑海中念头疾转,万般可能呼啸而过,每一种可能,都足以引朝局巨震,脸上却仍是波澜不惊。
沉默持续了十几息,书房内只闻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备轿。”
代善终于起身,“去清宁宫。”
清宁宫外
汗宫清宁宫外,此刻已是灯火通明,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闻讯赶来的王公贝勒、旗主权贵们聚在宫门前的空地上,成群,窃窃低语,心思各异。
夜气凝白,模糊了彼此眼中的精光。
代善的轿子沉稳落地。
他甫一掀帘走出,原本嘈杂的低语声立刻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