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西斜。
朱方突然猛扯缰绳——城墙根下蹲着的不是预料中的饥民,而是五六个围着铁皮炉烤红薯的货郎。
炉膛里地火石烧得通红,香甜的热气混着他们哼唱的小调,把寒意撕得粉碎。
“糖炒栗子——”
“现磨芝麻糊哟——”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从城门洞子里涌出来。朱宏昌在坐骑上看见这一幕幕热闹繁华。
鱼贩的摊位上,七八条活蹦乱跳的稻花鱼在木桶里溅起水花,鱼尾拍打的声响格外清脆。
“冬娘娘,撒白糖,牧哥哥,变仙粮!”
“仙粮甜,仙粮香,吃饱肚皮不想娘!”
一群戴着虎头帽的孩童哼唱童谣嬉闹。
他撞上一小孩,有孩子手里攥着的麦芽糖黏在他锦缎衣摆,却不见预想中的赔罪告饶。
小家伙做个鬼脸就钻进人群,红棉袄像尾灵巧的鲤鱼,眨眼就游弋在熙攘的人潮中。
——菜色的面孔、乞讨的破碗、当街插着草标卖身的孩童——在这里竟无处可寻。
反倒是街边新开的布庄前挤满妇人,她们怀里抱着的分明是今年新弹的棉花。
“三叔!”朱方突然指着一处区域惊呼。
暮色中,一个个油纸棚在雪地上连成金色的堡垒一般,每个棚子门口都挂着“杨氏武馆监制”的朱漆木牌。
他过去掀开某间棚子的棉帘,湿热的水汽混着泥土腥味扑面而来——翠绿的莴笋、紫亮的茄子、甚至还有挂着水珠的夏季香蕈,在零下十几度的严冬里舒展着身姿。
百姓们要买什么,可以直接进去挑选最新鲜的
“反季节蔬菜...”朱宏昌看着标牌捻着胡须喃喃自语。
他注意到每个摊位旁都立着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今日指导价”。
最边上的老妪正把五文钱一枚的鸡蛋码进箩筐,筐底垫着的是《赤岭县农事指南》的残页。
杂货铺掌柜的算盘声引他们回头。
朱方瞪大眼睛看着标价“三十文”的冬笋——在休岭县,这等鲜货早被炒到三钱银子一斤。
掌柜见他发愣,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