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抖个不停,筋疲力尽。在这恨意喷发的**时刻,其中毫无逻辑或理性可言。他未曾停下来思考——因为他不敢。然而,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真相已经点燃,终究会触及意识,得以见光。
他恨的不是俄国人的所作所为,而是他自己,因为他的作为更加不堪。西奥和上万同胞流的血都染在他自己手上——蒂伯自己就曾是苏维埃最忠诚的支持者,对来自莫斯科的政治宣传照单全收。在中学和大学里,他总是率先揪出、谴责“叛徒”的人。(多少人被他送进劳改营,又有多少人进了匈牙利保安局的刑讯室?)他看清事实时,已经太晚太晚了。况且,那时他也没有挺身对抗——而是逃走。
他逃到世界另一端,试图摆脱罪疚;危险与疲劳耗损是使人遗忘过去的良药。他生命剩下的唯一乐趣是在澳大利亚本土狂热地寻求温存,而他现在的状态,更证明了这些远远不够。若他拥有置人于死的能力,全因他逃到这里只为自寻死路。
舱体闷声不响,沉默像是对他的轻蔑与嘲笑。出于愤怒,蒂伯用刀柄狠狠敲击太空舱。
“你听见没?”他喊,“听见没!”
没有答复。
“该死的!我知道你在听!再不回答,我现在就戳洞让你淹死!”
他确定自己做得到,用刀尖即可。但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那样的死法太快了,太干脆。
舱体依然沉默无声。或许那个俄国人已经吓晕。蒂伯可不希望如此,不过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他怀着恶意再对舱体狠狠敲了一记,便向控制员发出信号。
蒂伯抵达水面时,尼克有新的消息。
“星期四岛那边传来无线电呼叫,”他说,“俄国佬要大家注意火箭的踪迹,说可能在昆士兰海岸附近漂流,听起来急着找到。”
“他们有说什么其他的吗?”蒂伯紧张地问。
“噢,有啊,说那玩意儿绕行月球好几圈。”
“就这样?”
“其他的我记不得了。一堆科学名词,我没听懂。”
可想而知,俄国人总是对实验失败三缄其口。
“你要跟星期四岛回报说找到了吗?”
“你疯了吗?总之,无线电也有点问题,就算想呼叫他们也没法子。绳子绑好了吗?”
“对,看你能不能把它从海底拖起来。”
绳索尾端捆在主桅上,几秒后已被绷紧。尽管海面看似平静,仍有和缓的长浪,帆船约以十至十五度摆晃。每次横摇,舷缘便会上升一两英尺再下降。升降机拉力有好几吨,但仍须小心操作。
绳索发出绷紧的声音,木材嘎吱嘎吱地哀鸣,蒂伯一度担心绳索会撑不住、太早被扯断。但绳索没断,太空舱被提了起来。绳轮转第二圈、第三圈时,太空舱又再升高了些,接着从海床完全被拉起,阿拉弗拉号微微倾向左舷。
“走吧!”尼克说,掌起舵,“应该可以拖那玩意儿走上半英里,才会再着地。”
单桅帆船拖着水底不为人知的包袱,缓缓航向小岛。蒂伯倚着栏杆,任由阳光蒸干他湿透的衣裤,他终于感到平静。距离上次有这样的感受,相隔……几个月了呢?甚至,他的恨意也暂时不再灼烧着他的脑。或许,正如同爱,恨意也是怎么也无法满足的**;至少,他已暂时饱足。
不过,他的决心并没有消退。他执意要贯彻这个奇异、宛若天外奇迹一般落入他手中的复仇大计。血债血还,日日夜夜纠缠着他的冤魂们便或许终于能安息。然而,对于太空舱里的陌生人,蒂伯竟感到一阵诡异的同情,甚至是怜悯;他成了蒂伯对过往盟友、今日死敌的攻击目标。他从敌人那边夺走的,不仅仅是一条性命;毕竟,人命(就算是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