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回荡,掷地有声。
官员们的反应瞬时分了明,原先交头接耳的悄悄闭了嘴,好些人下意识直了直腰。
文臣们多是垂眸凝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笏板,武官们虽一时想不起来,却也听出了“老有所终”“幼有所长”的实在意思,方才就亮着的眼底,又多了几分认同。
最前排的几位重臣里,彭阁老垂着眼,嘴角虽没明着上扬,眼底却悄悄漫开一丝浅淡的笑意。
温老爷攥着笏板的手松了松,藏在袖中的手轻轻舒了口气,那点满意藏在颔首的动作里,不显眼,却真切。
崔老爷则更沉些,只在“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那句落时,指腹蹭了蹭官袍下摆,眼底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显然是觉得温以缇这步棋走对了。
唯有冯阁老,脸色瞬间沉了沉,方才还端着的脊背悄悄僵了,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他飞快扫了眼周围,又听温以缇的声音还在殿中飘着,心头暗叫一声“糟糕”。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说完,温以缇抬眼,眼底没了先前的激昂,反倒多了几分沉定:“二位皆是饱学之士,在下斗胆问一句,方才所言护正妻嫁妆、保女子婚嫁不受胁迫,与这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幼有所长,到底是相悖,还是相合?这《礼运》里的大同,难道只许男子论公,女子便该在亲其亲、子其子里,连自己的身家、婚事都做不得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