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一起歹心,一造浮屠(5 / 6)

开。昏黄的油灯光晕里,映出张云芝紧绷而憔悴的脸。她早已收拾停当,手中紧紧攥着一盏摇曳的油灯,身边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包裹、行囊,甚至还有卷起的被褥,几乎将她瘦小的身形淹没。显然,这一家三口,已在绝望与希冀交织的煎熬中,枯坐等待了不知多久。

熹微的晨光,如同吝啬的碎金,艰难地刺破东方天际的厚重云层。在这朦胧的光影下,一行人如同背负着沉重山峦的影子,在狭窄的村道上悄然移动。

余田走在最前,清瘦的肩膀上前后挂满了包裹,步履沉稳,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同护道的哨探。张云芝则更为艰难,双臂上挎着的、手里提着的、背上驮着的,全是他们仅存的家当与赖以活命的粮食,压得她腰身佝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呼吸急促。

而殿后的付勤,这个只知道种地的庄稼汉子,一言不发,只是用一床厚实的旧棉被将依旧昏睡的付安生牢牢缚在背上,仿佛背着自己全部的世界,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小心。

很快,一辆装载着大半车粮袋的寻常马车出现在路旁,车辕旁蹲着一个打着哈欠的敦实车夫,见到余田,微微点了点头。

余田迅速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锦囊和一封封了火漆的信,塞到付勤粗糙的大手中,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付伯父,信与信物在此。到了金桂城,寻‘余思客栈’,将此锦囊和信交予掌柜即可。我已与车夫老赵交代清楚,你们混在粮袋之中,用麻布盖好,莫出声响。守城的兵丁认得我家运粮的车马,常年如此,不会起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付安生沉睡的面庞和张云芝写满忧虑的脸,催促道:“事不宜迟,快带安生上车!”

付勤接过那沉甸甸的锦囊和信,这薄薄的纸片与小小的布包,此刻却承载着他们全家活命的希望。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深深的、无声的躬身长揖。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儿子解下,如同安置易碎的珍宝般,将他轻轻放倒在粮袋间特意留出的空隙里,又用几块粗麻布仔细盖好。

“大恩……不言谢!”付勤直起身,对着余田,声音嘶哑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我付家一门,生生死死,永世不忘余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