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夜色,蜡烛并不能照亮整个房间。
陆北在做最基本的地图作业,在一张又一张图纸拼凑出来的偌大地图上,用匮乏的情报去想象日军的部署作战,以做出最细致最完事的参谋作业。
现在,陆北早已明白为什么军队会将细致入微刻在骨子里,这是无数先贤烈士用血肉留下的基因,做不了大开大合的作战部署,只能用无数的细致入微来填补空缺。
日军是善于穿插包围的,一场战斗如果没有穿插包围在日军眼中是一场失败的战斗,即使是在诺门罕战役期间,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面对苏军的钢铁洪流和无时无刻都存在的空中侦察,日军参谋官仍然一拍脑袋就决定这个送死的战术。
从看到地图的那一眼起,陆北就看见了。
只需点拨一二,或许用不着多说,只要跟日军打过两年仗粗浅懂得初级军事指挥的家伙,就能察觉出日军的目的,穿插包围。这也是为什么陆北说伪满第三教导大队抵达根河就不好打的原因,他们的目的是穿插阻击,而非是两路齐头并进。
忙活一整晚,战争是个熬人的玩意儿,有它在别想维持什么正常作息。和冯志刚商议各种问题,队伍的安置分配,伤员和一部分新兵的配属。
在忙活到天亮之后,陆北又马不停蹄跑去临时医院,向负责照料伤员的医疗队下达指示。
伤员必须转移到安全的位置,三河街不是久留之地,医疗队人手不够,只能拜托当地的牧民和山民,为此陆北又找了几位鄂温克、蒙族战士,让他们去跟当地群众交涉,希望能协助转运伤员。轻伤员交由他们带回部落照料,重伤员要送往乌兰山,那里正在修筑密营基地,而且靠近苏联,实在不行能够送过去。
张霄就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陆北也没时间去跟他掰扯。
在由原日军守备队营房改为的医护所内,乌尔扎布也在这里,他守在一位同伴身旁,对方腹部被捆扎的结结实实,白色的绷带渗透出血迹,脸色如纸一样惨白。
陆北走进来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那家伙端着一个搪瓷碗,里面是某种野菜炒的罐头肉,蔫呼呼的。
伤员流着泪,乌尔扎布捧着搪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