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翊太过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引起的怒意,倒一下压住了。
一身血衣。
自是脏得很。
对素来爱干净,满御京闻名的丹朔郡王来说,躺在这里可谓是牺牲良多了。
到底都是为了他的女儿。
人心眼儿是多了点儿,好在都用别人身上了。是……吧?梁王自我安慰一句,这才走远。
也不知是因东西还没拿到的缘故,还是因傅翊躺在棺材里叫他总有些过意不去,自觉当父亲的没出多少力气的缘故,梁王回到屋中还有些坐立不安。
……
躺在逼仄漆黑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好的滋味。
闭上眼。
对逼仄的感知方才会减弱。
傅翊便紧合着眼,一直紧合着,只去想象程念影回宫这日的画面……无人在侧,她也许会更从容自然……
傅翊攥紧了指骨。
浓烈的血气穿过鼻间。
他不讨厌血,但讨厌脏。
尤其是在这样狭小空间里,脏污无处可避。
黏腻,潮湿,污浊。
如今几时了,阿影该睡了吧?
难以忍受。
念头穿插着从他脑中飞掠而过。
丹朔郡王的官途的确算是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就得到了自已想要的东西。
丹朔郡王也不知晓,他竟会怕躺在棺材里。
*
今夜的月格外明亮。
程念影轻手轻脚地进了梁王府,又依仗先前待在梁王府上对地形的熟悉,摸到了停棺材的地方。
她摸到了钉钉子的地方,一摸,发现都被拔掉了。
于是将棺材盖整个推开,探头进去喊:“傅翊。”
傅翊霎时就睁开了眼。
月光落入庭中,与火光一并映亮程念影那张姣好的面容。
“……阿影。”傅翊开口,声音略见嘶哑。
他有些恍惚,似又有些高兴:“你怎会在此?”
“我不大喜欢福宁殿,那里住着不大舒坦。”程念影说着,扒住棺材壁,一下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