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罪。
沈隽意开始逐条列举问题:“首先是盐税收缴,盐政司每年上报缴纳盐税三十万两,实际到账却只有二十万两。这十万两差额在账上仅有模糊说明,并无具体支出明细。”
他拿出对比表格展示,“这是盐政司的账簿记录,这是实际到账记录,两者差异触目惊心。”
陈宏达坐在那里,脸色愈发苍白。
他万万没想到沈隽意会在此场合突然发难,更没想到对方准备得如此充分。
“其次是盐价收取标准,”沈隽意继续说道,“朝廷明文规定官盐每斤收税二分银子,可盐政司账目显示实际仅收一分五厘。看似差额细微,但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便是数万两银子。”
他又拿出另一本账簿,“这是朝廷盐政条例,这是盐政司实际收取记录,其标准严重偏低的事实一目了然。”
“第三,也是最严重的问题,”沈隽意顿了顿,继续道,“盐政司上报的产盐量,与实际供应各地的官盐数量严重不符。按官方记录,每年产盐十万石,可市面上流通的盐却远超此数。这多出来的盐究竟从何而来?”
随着沈隽意的汇报,在场官员们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这些问题若属实,便绝非简单的工作疏忽,而是严重的财政违规行为。
“此外关于各类杂项费用,”沈隽意翻到下一页,“织造局每月都有大笔'设备维护费''材料损耗费'等支出,可这些费用的计算标准与支出依据都不明确。我们实地查看后发现,织造局的设备根本无需如此频繁昂贵的维护。”
度支司主事钱明德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作为负责财政支出的官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账目的真实性。
“沈侍郎,你的账目从何而来?”陈宏达终于忍不住开口,努力维持镇定的声音中已带着颤抖。
“皆来自织造局的原始账目与采购记录。”沈隽意平静回应,“这些都是户部存档的公开账簿,任何人都可查阅。我不过是花时间仔细核对了一遍。”
“那你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陈宏达语气渐生恼火,“织造局账目一直由我负责,有问题应当先问我,而非在此场合突然提出。”
“我正因发现问题,才在此禀报。”沈隽意不卑不亢,“陈侍郎能否解释这些疑点?比如那一万斤生丝的差额究竟去向何方?”
陈宏达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些账目确实经他审核,但他当时只是例行公事签字,从未仔细核查。
织造局送来什么材料,他便签什么字,从未深入调查过。
“我我需要时间调查。”陈宏达勉强回应,额上已渗出冷汗。
“陈侍郎,这些账目都有您亲自审核的签字确认。”沈隽意拿出几份文件,“您的签字与审核日期都清清楚楚记录在案。若当时认真审核,怎会对这些明显疑点毫无察觉?”
这句话分量极重,无异于直接指责陈宏达失职,在场官员都听得明白。
陆晨阳也看出问题,脸色变得严肃:“陈侍郎,这些问题你如何解释?”
陈宏达感受到各方压力,环视议事厅,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等待答复。
“尚书大人,我承认审核工作或许存在疏漏。”陈宏达不得不认错,“但这些问题的具体情况,我需要时间详细调查。”
“疏漏?”沈隽意冷笑,“陈侍郎,五万两银子的差额能称为疏漏吗?若这都算疏漏,那还要户部有何存在意义?”
这话让陈宏达更加难堪。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陆晨阳当机立断,“三天后必须给出详细解释。如果无法处理干净,我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