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九年六月廿三,印度洋,赤道无风带。
铅灰色的天幕如同倒扣的闷锅,死死扣在墨绿色的、平滑如镜的海面上。
没有风!
一丝都没有!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裹挟着咸腥、汗臭与船舱底层腌咸鱼酵出的诡异酸腐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三十三艘“镇海级”
铁甲巨舰如同被钉在滚烫沥青上的铁甲乌龟!
巨大的明轮徒劳地搅动着纹丝不动的海水出沉闷而绝望的呜咽!
甲板上水手们赤着膀子汗流浃背如同搁浅的鱼张着嘴喘着粗气!
连那面猩红的“玄龟踏浪”
帅旗都蔫头耷脑地垂在桅杆上如同一条被晒干的咸带鱼!
“定远号”
后甲板。
临时搭起的凉棚下,陈太初玄色细葛布直裰,未系玉带,只腰间悬着那枚温润的玄龟墨玉佩。
他端坐于一张铺着凉席的紫檀圈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那微凉的龟甲纹路。
面前黑压压跪着二十余名身着簇新绸缎、却汗透重衣、面如土色的陈氏族人!
为者正是开德府那位曾因“万民伞”
被陈太初当众驳了面子的旁支族叔陈守仁!
他身后跟着几个在汴梁靠着“秦王”
名头混了个税吏、书办差事的子侄以及一群被柳德柱“妥善安置”
在马六甲“四海议会”
混吃等死的远房纨绔!
空气凝滞!
唯有船舱深处隐约传来波斯猫“拜火”
被热得有气无力的喵呜声以及阿囡小声哄猫的呢喃
“热热死了”
跪在陈守仁身后的一个油头粉面名叫陈文远的年轻子弟忍不住小声嘟囔抬手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油汗“这鬼地方连风都死绝了还训训什么话”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
如同炸雷!
王烈手持一根浸了海水的牛皮鞭如同铁塔般矗立一旁!
鞭梢精准地抽在陈文远身旁寸许的甲板上!
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白痕!
“王爷训话!
肃静!”
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