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
姜义却一动不动,活似林中一截生了根的枯木。
直到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他才悠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去。
折腾了一宿,好歹半截小腿埋进了土里。
远远望去,倒像是把他当半截春萝卜,直挺挺栽进了地里。
正自嘲间,林子里忽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轻巧得很。
姜义如今耳目远比常人通达,神意只轻轻一拂,便知来的是谁。
那股子猴儿般的轻快活泼劲儿,不是小孙儿姜钧又是哪个。
果然,一道瘦小身影在枝杈间利落穿行,专拣树梢顶上,被夜露浸得透熟的红果子去摘。
不多时,怀里已抱得满满当当,这才自树上一跃而下,径直凑到姜义跟前。
小家伙也不多问,只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新奇地打量着阿爷那半截“种”在土里的腿。
见阿爷行动不便,便从怀里挑出两枚最红最大、还带着晨露的果子,踮起脚尖,认真巴巴地塞进他手里。
做完这些,才咧开嘴,露出一口细密的小米牙,嘿嘿一笑,也不多话,转身便蹦跳着上了山道。
不多时,身影便隐没在清晨的薄雾里。
只余下几声清脆鸟鸣,还在林中回荡。
姜义低头望了望掌心带着凉意的红果,又瞧了瞧那条依旧拔不出来的腿,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