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桌上的喧哗散尽,姜义却未归屋。
信步踱到屋后果林,月华如水,冷冷清清地泼下来,将交错的枝叶在地上拖出几道长长的墨痕。
白日里新得的那门袖里藏物的小术,不过是在袖中辟出一隅虚空,凭的是个“巧”字,玩的是个袖底乾坤的噱头。
而这遁地之法,却要把这百十斤血肉之躯,与脚下这片沉沉大地融作一体,讲究的,却是一个“融”字。
一巧一融,一字之差,听着轻巧,内里却是云泥之判。
姜义寻了片松软泥地,依着法门所载,敛息静心。
引着体内那缕初生的稀薄真气,如牵引一尾游鱼,缓缓下沉,试着去与脚下那浑茫的地脉气机勾连一二。
其间滋味,颇为奇妙。
气机一沉,便如泥牛入了海,周遭的虫鸣风吟,仿佛都隔上了一层厚厚的雾,听不真切了。
肌肤触着泥土,也并非想象中的冰凉,倒像是被一方无形的厚重软毯托住。
又似有无数只手,自四方八面将他轻轻牵拽,既不让他沉得太深,也不许他就此浮起。
他却不急,只一遍遍运转法门。
将自身气息收敛得如一块顽石,一捧死土,寂然无声,厚重无知,任由那天地气机缓缓磨砺。
月上中天,又缓缓西斜。
林间的露水不知不觉打湿了衣袍,肩头还落了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