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逸捧着那只粗陶茶盏,手心刚觉着点暖意,便长长吁出一口气,像是要把一路的冰霜寒气都吐干净。
“不太平?”
他扯了扯嘴角,是个苦笑。
“陇山县,眼下跟一锅熬干底的浑粥差不多了。这一趟,若不是打着那位护羌校尉的旗号,怕是连县城都未必出得来。”
茶盏往案几上轻轻一磕,他神色郑重了几分:
“说来惭愧,亲家公……这怕是最后一趟了。”
姜义端着茶杯,只是静静听着,神情不见起落。
李云逸像是说给自己听,叹了口气:
“家里合计过了,再这么耗下去,不是个事儿。趁着洛阳那边还算安稳,打算挪一挪,举家搬过去。”
当初疫病刚起那会儿,李家凭着手里囤的药材,着实发了笔横财。
谁能想到,这把火竟能烧成燎原之势,到今天还没个熄的意思。
如今官道十断九不通,人心比官道还乱,银子是赚了不少,捏在手里却只觉得烫。
“有命赚,也得有命花不是?”
他末了补上一句,带着点自嘲的涩味。
姜义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人挪活,树挪死,此理自古皆然。”
话说到这儿,便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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