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老何之所以带孙永富来这里买木材,主要是附近有条小河。
小河边上有家钢厂,常年将热气腾腾的废水排出来,因此即便是三九天也不上冻。
排水口处的河道因为常年冲刷形成一个大坑凼,正适合鱼儿藏身。
他前段时间经过这里的时候现里面有鲶鱼,就留了意。
今天得了机会,立即在鱼钩上挂了一小块肉做饵料,蹲岸边就开工。
可惜大约是天气冷,鱼儿也不咬钩。
那头,孙永富已经买了半车破木料,看亲家钓了半天连片鱼鳞都没捞着,忍不住说:“老何,这钓鱼又有什么意思,餐风饮露,冷成哈儿。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真冻出病来,自己倒霉。
如果想吃,就去市场里买。
孩子们都能赚钱,一年收入五辈人都吃不完,咱们难道连鱼都吃不起?”
何水生很奇怪地叹息一声,久久无语。
孙永富:“你又装什么深沉?”
何水生道:“老孙,我是富家公子出身,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可人生怎么都不顺利。
最后还流落到浙江,连老家都回不去了。
我有志不能伸,一辈子都是遗憾。
每每在没人的时候,我心里就乱糟糟地想,我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也只有在钓鱼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放空了,心里舒坦了,彷佛整个人都融化进天地里。
如此,个人的成败得失,和天地岁月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苏东坡说,一蓑烟雨任平生,我们要学会豁达。”
“你从你妈肚子里来,你是何水生,你最后要去火葬场烧成灰儿,当然,我最后也要装盒子里。”
孙永富:“拉倒吧你,还一辈子都是遗憾,你遗憾个屁。
老何,你小时候是资本家的儿子,锦衣玉食,长大了,又是吃皇粮的,办公室坐着,茶儿喝着,报纸看着就有钱拿。
我呢,我他妈的还得在窑里搬砖,一刻不停地使八个小时的劲。
我没有喊苦喊累,你倒是遗憾了不满足了,你就是个反动派。
不不不,你他妈的有病。”
何水生:“老孙,请你不要说粗口。”
“我就说了又怎么样?”
“你再说粗口我看到儿女面子上不和你置气,但是,你从此失去了我的友谊。”
“哈哈,说得谁想和你做朋友似的?你真好笑。”
何水生脸色更是铁青,再不搭理孙永富。
老孙在旁边骂骂咧咧半天,见亲家不搭理自己,甚感无趣。
他坐了半天,还是没看到何水生钓上鱼了,便又生出事来,拽了亲家一把:“把鱼竿收了,我找到砖头了,咱们装好车回家。”
何水生看今天鱼情不好,估计也是天太冷,再做下去也没意思。
就收起了渔具,问,去哪里弄砖头。
孙永富朝旁边一栋建筑物撇了撇嘴,老何失惊:“公厕,你想拆公厕?破坏公物是违法的。”
老孙道:“我刚才踩过点了,这茅斯已经好久没用了,坑里都没屎,估计是无主的,我拆回去搭灶台也是废物利用。”
说着,孙永富也不客气了,伸手在厕所墙上一掰,竟被他掰下两块砖来。
口中道:“老何,别站着,帮个忙呀!
咱们废物利用,是为了改善劳动人民生活条件,我就是劳动人民。”
他力气大,动作快,不片刻就装了好多砖头。
何水生看了半天,见孙永富掰得过瘾,顿时心动。
他慢吞吞地从钓鱼包里摸出一副小羊皮手套戴上。
孙永富摇了摇头;“跟个婆娘似的,干粗活还戴这么高级的手套,糟蹋东西,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