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股阳光的暖香,是去年夏天晒在楼顶时吸的太阳味。墙上钉着块松木版,是 2000 年儿子帮着钉的,木板上钻了 12 个小孔,每个孔里插着根细铁钉,挂着十几块待修的钟表:有掉了表蒙的 1990 年代 “北京牌” 机械表,表壳上还刻着 “劳动光荣”,是当年工厂发的奖品;有指针停在 “5:20” 的情侣电子表,表带上还留着情侣的名字缩写 “L&Y”,是 2020 年一对小年轻吵架时摔的,现在和好了,特意来修;最显眼的是个玻璃裂了缝的老座钟,钟摆上刻着 “1983”,钟面上的罗马数字 “Ⅻ” 已经褪色,马文才用红漆描了一遍,漆是去年刷门窗剩下的,有点稠,他特意加了点松节油调稀,“这是我和老伴的结婚纪念钟,当年托了三个亲戚才弄到工业券,花了 12 块 5 毛钱,相当于我当时半个月的工资,走了 40 年,跟咱们的日子一样,不能停”。座钟的钟摆每天都会 “咔嗒” 响,马文才说 “这声音像心跳,听着就踏实”。
屋里最显眼的是那张用了 38 年的修表台,台面是用整块的老榆木做的,是师傅 1986 年从老家拉来的,当时师傅说 “老榆木结实,能陪你一辈子”。木质坚硬,被岁月磨得发亮,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能隐约映出人影 —— 凑近看,还能看见台面上细小的划痕,是多年来放工具、拆零件留下的:最深那道是 1995 年修一块老怀表时,镊子掉在台上划的;浅点的那道是 2010 年孙女来玩,用铅笔尖划的。台角用钢锯条刻着 “1986.3.15”,是修表铺开张的日子,刻痕深约 2 毫米,里面嵌着机油,像给时光盖了枚深色的印章。马文才每天都会用指尖摸一遍刻痕,指尖的温度能让机油微微融化,“这日子比我的生日还重要,当年师傅把这张台子传给我时,说‘守着它,就能守着饭碗,守着人心’,我这一辈子,还真没辜负师傅的话”。
台面上嵌着 12 个圆形凹槽,每个凹槽直径 5 厘米,深 1 厘米,是 1986 年马文才用钻头一点点钻出来的,当时没有电钻,全靠手拧,钻了整整三天,手上磨出了三个水泡。边缘打磨得光滑无刺,用手摸上去像婴儿的皮肤。最小的凹槽里放着三把镊子,分别是 0.5 毫米、1 毫米、2 毫米的,镊尖亮得能反光,是用医用不锈钢做的,“这种钢软硬度刚好,夹小齿轮不会滑,也不容易断”。0.5 毫米的镊子柄上缠着圈红棉线,是去年镊子柄有点滑时缠的,棉线已经发黑,上面还沾着点机油,他却舍不得换,“缠久了有手感,换了新线反而夹不准,上次换了新线,夹游丝时差点弄断”。
中间的凹槽里放着套螺丝刀,共 6 把,刀头细得像绣花针,最小的刀头直径只有 0.3 毫米,是用来拧表芯里的微型螺丝的。木柄是用酸枣木做的,是 1998 年马文才在山上捡的酸枣树桩,自己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