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阴处的积雪明显比别处厚,隐约能看到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上方垂着几根晶莹的冰柱。
"
是熊仓子。
"
曹德海蹲下抓了把雪,在掌心搓化了闻闻,"
有股子腥臊味。
"
刘二愣子刚要往前凑,被曹大林一把拽住:"
别踩那道雪棱子!
"
年轻猎人指着洞口下方一道不起眼的雪坡,"
熊瞎子精着呢,常在洞口留退路。
"
他折了根枯枝插进雪里,轻轻一挑——表层的雪壳下竟是空的!
树枝捅进去半米多深才碰到底,露出个碗口粗的雪洞。
这是熊冬眠时留的换气孔,既能通风又能当逃生通道。
"
乖乖"
刘二愣子咽了口唾沫,"
这畜生成精了?"
曹德海已经卸下猎叉,三棱尖头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大林,你带黑箭绕到砬子顶上看看。
铁柱和二愣子守左边,我盯洞口。
"
曹大林点点头,从腰间皮囊里掏出个小瓷瓶,往自己靴子上滴了几滴黏稠液体——母熊的胆汁,最能激怒公熊。
上辈子他就在这个环节犹豫过,结果让熊从后山跑了。
攀岩比预想的艰难。
石砬子背阴面的积雪下藏着薄冰,每爬一步都得先用猎刀凿出落脚点。
黑箭倒是灵活,三两下就蹿了上去,站在崖顶冲下面直摇尾巴。
爬到一半时,曹大林突然现岩缝里有团黑乎乎的东西。
用刀尖挑出来一看,是几根棕黑色的硬毛,还带着皮屑——熊蹭痒留下的。
他凑近闻了闻,腥臭味里混着股蜂蜜味,是头吃足了秋膘的公熊。
砬子顶上的视野豁然开朗。
曹大林趴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小心地探头往下看。
洞口上方的冰溜子像倒挂的利剑,最长的足有半米。
冰柱间隙能看到洞里的一小部分——黑黢黢的,但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
唔"
黑箭突然压低身子,冲着右侧的灌木丛低吼。
曹大林顺着方向看去,心里猛地一紧——三十步外的雪地上,赫然有几道新鲜的爪印,看大小是头半大崽子!
"
还有头小熊"
曹大林额头沁出冷汗。
上辈子这年春天,桦树屯确实有孩子被熊伤过,当时传是独熊,现在看来竟是母子俩。
他正想信号,洞口的冰溜子突然"
咔嚓"
响了一声。
紧接着,一团黑影慢悠悠地探出洞口——是头体型惊人的棕熊!
这畜生肩高近一米,胸前白斑呈山字形,右掌只有三根趾头。
"
三趾熊!
"
曹大林嗓子紧。
这分明是老金沟那头巨熊,它怎么会在这儿?
巨熊人立而起时,阴影能把整个洞口遮住。
曹大林看见它左眼上方的旧伤疤——那是父亲七五年留下的猎叉痕。
畜生低头嗅了嗅雪地,突然暴躁地一掌拍断旁边的灌木。
几乎同时,右侧灌木丛里窜出个土狗大小的黑影——正是那只瘸腿熊崽子!
小家伙后腿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此刻正学着母熊的样子龇牙咧嘴。
曹大林轻轻抚摸着黑箭的脑袋,示意它安静。
重生这一冬,他见过太多违背上辈子记忆的事。
但眼前这幕还是让他心惊——三趾熊竟收养了这只孤崽,还带着它转移到了老鸹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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