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湘乔白天在晨晨开办的私塾里做女夫子,她大胆、外向、伶俐,爱听、爱问,所以对石家的惨祸略知一二。
她回家之后,就把这事告诉她爹娘。
她爹郭大财主一向敬重石师爷,而且对多年前的恩情念念不忘。
第二天上午,他带丰厚的礼物,来石家探病,陪病榻上的石师爷聊一聊。
“石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节哀顺变。”
石师爷眼珠子转动一下,在呆滞中回过神来。
石夫人亲自给客人端热茶,客客气气,心里感激郭大财主对丈夫的安慰。
龙井茶的清香在屋子里萦绕,增加人气,驱散那些莫名其妙的阴气。
石师爷这两天一直不敢与别人的眼睛对视,因为干了那件见不得光的事,内心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坦坦荡荡。
他低头,盯着被子上绣的鸳鸯。
那鸳鸯栩栩如生,如同正在水里嬉戏,游来游去。
他终于开口说话:“郭兄,你是否听过,人死之后,过多久才投胎转世?”
郭大财主叹气,喝一口茶,说:“关于这事,有很多种说法。”
“如果顺顺利利,大概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重新做人了。”
石师爷右手的手指微微弯曲,指甲摩挲被子上绣的鸳鸯翅膀,沉重地说:“这样很好,越快越好。”
听他连说两个“好”
字,郭大财主眉眼一动,有些疑惑,但不敢细问,怕勾起石师爷的伤心事。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仿佛漫无目的。
一个时辰后,郭大财主才告辞离开。
欧阳凯和苏灿灿也消息灵通,欧阳凯被皇帝软禁,无法外出,便让苏灿灿代表自己,来探望石师爷。
苏灿灿真心实意,不说废话,询问是否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石夫人十分感激,忍不住流泪,连忙用手绢去擦,说:“怎么帮他?就连我也不知道。”
“这种伤心事,急不得,大概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好起来。”
苏灿灿心里五味杂陈,暗忖:石子固是个祸害,这几个月一直针对我家,二哥欧阳剑的死,公爹的中毒,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死了,对我家算好事。
不过,石师爷作为石子固的亲爹,肯定很伤心,这是人之常情。
我不能因为石子固的罪孽而迁怒石师爷,哎……
她只坐一刻钟,就告辞了。
后来,苏老爷、焦镖师听到消息,也过来探病。
唐风年的飞鸽传书也急匆匆地来了。
石师爷看唐风年的亲笔信时,神情终于放松一些,甚至打起精神,提笔写回信。
——
唐风年看到回信后,皱眉头,对赵宣宣说:“师父说要告老,以后不干师爷这一行了,只在家教导孙子、孙女。”
赵宣宣立马把信纸接过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两遍,确定石师爷是认真的,并非开玩笑或者假谦虚。
她忍不住轻轻叹气,说:“对石师父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事,天伦之乐,含饴弄孙,谁不想呢?”
唐风年一半赞同,一半遗憾,商量着说:“我直接写回信,答应师父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以师父的精明才干,无论做师爷,还是做教书夫子,都算屈才。”
“如果这么早就告老,回去带孙子,总感觉浪费才华和光阴。”
赵宣宣把信纸重新折叠,微笑道:“咱们不是石师父本人,为他感到可惜,就如同凡人看花开花落一样。”
“但你想想,石师父平时为人处事,啥时候冲动过?他这次告老,肯定是深思熟虑了。
再说,他刚经历丧子之痛,正需要小孙子和小孙女安慰安慰,咱们不必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