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纱帘被晨风吹起细碎的褶皱,林清浅握着画笔的指尖顿在画布上方,金箔般的阳光正顺着她腕间的细银链往上攀爬,在淡青色的血管上织出半透明的光网。
调色盘里新调的钛金色颜料还在微微反光,她望着画布上初具轮廓的双人剪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
怎么不穿拖鞋?"
带着薄荷气息的声线裹着晨露般的清润,陆沉舟的白衬衫下摆扫过她bare的脚踝,那双常年握着手术刀的手却轻柔地托住她的腰,将人往羊绒地毯上带了带。
林清浅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水味,想起昨夜他抱着自己在落地窗前看雨时,也是这样的气息混着雨水的腥甜,漫进她的鼻息。
"
在等阳光爬上画布。
"
她侧头看他,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你又熬夜了?"
陆沉舟的拇指摩挲着她腰间的蝴蝶骨,那里有块淡褐色的胎记,像片即将飘落的银杏叶。
"
在研究你上次说的莫兰迪色系在医学插画里的应用。
"
他的唇擦过她的顶,声音低得像浸了蜜的黑巧克力,"
浅浅,我想送你份礼物。
"
画笔在调色盘边缘磕出轻响,林清浅转身时撞进他温热的胸膛。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突然翻涌——她浑身湿透地冲进急诊室,看到他握着手术刀站在无影灯下,白大褂上溅着暗红的血渍,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冷硬。
那时他们的婚姻像块布满裂痕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
"
什么礼物?"
她将画笔插进颜料罐,任他握住自己沾着金色颜料的手指。
陆沉舟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烫金请柬,封面印着卢浮宫的穹顶剪影。
"
下个月的国际医学艺术双年展,"
他的指尖抚过她指腹的薄茧,那里有常年握笔留下的淡痕,"
策展人看过你去年那组《手术刀与玫瑰》,希望你能带着新作参展。
"
调色盘突然晃了晃,钛金色颜料滴在亚麻画布上,晕开不规则的光斑。
林清浅抬头看他,现他瞳孔里盛着细碎的晨光,像极了他们新婚那年去爱琴海看日出时,海面碎金跃动的模样。
那时她总说他是块冰,却不知道这块冰会在每个她画画到凌晨的夜晚,悄悄为她换上温热的调色油。
"
你呢?"
她的声音有些颤,"
这次手术"
"
已经交给陈教授团队。
"
陆沉舟打断她的话,指腹轻轻擦去她眉梢的颜料,"
浅浅,我们错过太多个日出了。
"
窗外传来鸽群振翅的声响,林清浅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想起上周整理书房时,在他的医学笔记里现的便签纸。
那上面用钢笔写着:"
浅浅画展第37天,她穿了件新的雾霾蓝围裙,像把春天的天空系在身上。
"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滴未干的泪。
画布上的双人剪影在晨光中渐渐清晰,她拿起细笔勾勒男人肩线时,忽然听见玄关处传来门铃声。
陆沉舟去开门的间隙,她瞥见画框倒影里自己的模样——梢沾着颜料,眼角眉梢都是柔软的笑意,那是被爱浸润的模样。
"
陆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
快递员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热情,林清浅转身时,看见陆沉舟正接过一个雕花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