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城头,林清浅握着药碗的手微微颤。
碗里的当归红枣汤蒸腾着热气,在她眼底映出一片模糊的暖光。
城下,士兵们正在收敛尸体,铠甲与兵器碰撞的声响,像极了去年冬至她在厨房切萝卜时,刀刃磕在青石案板上的动静。
"
别站在风口。
"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陆沉舟斜靠在胡床上,左肩缠着渗血的绷带,却仍强撑着要起身。
林清浅转身时恰好看见他皱眉的模样——那道疤痕从耳后蜿蜒至下颌,此刻因牵动肌肉而泛着青白,像条蛰伏的蛇。
"
躺下。
"
她将药碗重重搁在矮几上,青瓷底与木面相撞出脆响,"
军医说你再动,这条胳膊就该和你提前告别了。
"
男人挑眉,眼底闪过惯有的戏谑:"
浅儿何时学会威胁人了?莫不是跟着我太久,连脾气都染上了兵戈气?"
林清浅不理会他的调侃,伸手去扶他后背。
指尖触到他腰间未愈的旧伤,触感凹凸不平,像块被战火反复炙烤的铁。
去年隆冬他率轻骑夜袭敌营,便是这处中了流矢,险些伤及脏腑。
此刻绷带边缘渗出的血珠,红得刺目,比她簪子上的珊瑚珠还要艳些。
"
疼吗?"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陆沉舟抬头,撞见她垂眸时颤动的睫毛。
夕阳的余晖从箭楼的了望口斜斜切进来,在她间织出金线,却在她眼底织出阴影。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那柄刺向她咽喉的弯刀,刀刃上的冷光几乎要将他的心脏剜穿。
那时他扑过去用肩胛挡住刀锋,血溅在她月白的裙裾上,像朵开败的牡丹。
"
不疼。
"
他伸手握住她指尖,粗糙的掌心擦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比起当年在寒山寺外,你替我挡下的那支冷箭,这点伤算什么?"
林清浅指尖一颤。
那年她不过是个随师父下山采药的小丫头,在枫林里撞见浑身是血的少年。
他背后插着支短箭,却仍用剑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在她装满草药的竹筐旁。
后来她才知道,那支箭本该穿透他的心脏,却因她慌乱中扑过去的身影,偏了半寸。
"
都过去十年了。
"
她低声说,抽回手去搅了搅汤药,"
当年你说等打完仗就去江南,如今仗打了一场又一场,桃花都开了十回。
"
陆沉舟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汤药泼在他绷带上,血色瞬间晕开,却被他恍若未觉。
他漆黑的眼瞳里映着她微惊的脸,像倒映着春水的深潭:"
这次不一样。
北疆的狼主已授,朝廷新铸的虎符正在送来的路上。
待我将三十万大军交割完毕"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亲卫统领沈砚掀帘而入,面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将军,京中八百里加急——陛下病重,太子监国,命您即刻班师回朝。
"
林清浅感觉到陆沉舟指尖骤然收紧。
她抬头,看见他眉峰微蹙,眼底却掠过一丝冷锐。
十年前他率二十骑突围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被冰雪封冻的剑锋,出鞘前的最后一瞬。
"
知道了。
"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按住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