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争取到了时间,也为所有人争得了一个确定的未来。
何泽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像一个可靠的锚点,让她在情绪的风浪中得以停靠。
过了好一会儿,柯乐才缓缓睁开眼,眼中的惊惶已经褪去,虽然依旧带着重伤初愈的虚弱,但那份属于她的坚韧核心重新变得清晰。
她看向何泽,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了许多:“谢谢。”
何泽的手指轻柔地将那缕汗湿的丝别到柯乐耳后,动作带着军人应有的细致。
“这是我该做的,也是你努力后的结果。”
他语气平稳,仿佛在陈述事实,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那个申启航,你不用担心他,他和重伤员都已经转运到了后方医院接受治疗,据说已经脱离危险了。”
……
3o1医院,住院部。
病房里,刚刚完成神经元操作系统取出手术的陈佳蓉比预计时间早几分钟恢复了意识。
麻醉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头脑还有些昏沉,但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或者说是声音的变调——执拗地钻入她耳中,将她从混沌里轻轻拽了出来。
由于手术部位特殊,从颈后一路到尾椎,她不得不维持着俯卧位的姿势。
缓缓睁开眼,视线最先触及的,便是隔壁病床。
那也是吵醒她声音的来源。
那人正沉沉睡着,喉咙因损伤而无法完全闭合,出一种算不上响亮、却异常执拗的怪异鼾声,像破了风箱在努力运转。
病房之间的隔帘本该是拉上的,陈佳蓉想,大概是某个知情又体贴的人特意又将它敞开了。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迅模糊了视线。
她贪婪地望着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睡梦中的他,眉宇舒展,眼角甚至微微弯起,似乎正沉浸在一个难得的好梦里;然而视线下移,下颌处却被厚厚的白色绷带和其下的硅胶假体完全取代,覆盖了原本应该棱角分明的线条。
她的抽泣声很轻,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却格外清晰。
或许是这细微的声响打扰了那人的安眠,鼾声停顿了一下,床上的人喉咙里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眼皮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
申启航的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只觉得耳边有呜咽声,吵得他睡不安稳。
喉咙受伤让他声困难,只能含混地嘟囔出一句:“好吵啊……别哭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只能活动的手开始摸索身上,指尖在病号服平坦的口袋处徒劳地划拉着,习惯性地想寻找香烟盒。
陈佳蓉看到他这个动作,立刻用力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抱怨道:“别抽了,难闻死了。”
话语是嫌弃的,但眼底深处藏着的,是生怕他这个状态抽烟会呛到、会影响伤口愈合的深切担忧。
申启航摸索的动作顿住了,混沌的大脑似乎花了点时间处理这句话,思索这道声音主人的身份。
几秒后,他脱口而出:“那戒了。”
如此轻易,仿佛丢掉一个无关紧要的旧打火机。
放弃了这个徒劳的寻找,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果篮,色彩鲜艳的水果间,夹着一张手写卡片。
他伸手拿过卡片,上面的字迹娟秀而有力:
“既然回来了我就不伺候了,两个病人会累死我的,而且佳荣姐比起我更需要你。”
落款是候山珊。
那个在他离开期间,被拜托照陈佳蓉的小师妹。
申启航的喉咙里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是某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他放下卡片,从果篮里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笨拙地撕开包裹着的透明塑料纸,习惯性地想直接连皮带肉啃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