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
下午,我们接到读书会主办方的通知:下一场活动将走进一所女子戒毒所。对方特别提出,希望我们能分享“如何在自我破碎中重建尊严”。
我犹豫了一下:“你要去吗?那里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复杂。”
林婉儿正在整理画具的手停顿片刻,随即继续收拾颜料盒:“我去。而且我想现场画一幅画。”
“画什么?”
“画她们的眼睛。”她语气平静,“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被人认真看过。而我想让他们知道,即使在最黑的日子里,他们的眼神里依然有光。”
出发那天清晨下着小雨。我们坐地铁换公交,再步行一段泥路才到达目的地。铁门厚重,警卫严格检查证件。进入监区前,所有电子设备必须寄存,只允许携带纸质材料和基础画具。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姓李的管教员,四十出头,面容温和。她告诉我们,这里的女孩平均年龄二十八岁,最长的已服刑六年,最短的才进来三个月。多数人从小缺乏家庭关爱,染上毒瘾前早已伤痕累累。
“她们对外界充满戒备。”李警官说,“你们的文章她们读过几篇,有人说‘原来痛苦也可以被说出来’,但也有人冷笑‘不过是鸡汤罢了’。”
我点头:“理解。我们不是来拯救谁的,只是来见证。”
活动安排在一个多功能厅进行。二十多个女孩整齐坐着,穿着统一的灰绿色制服,低着头,神情各异。有人好奇偷瞄我们,有人冷漠地盯着地板。
林婉儿没有立刻开始画画,而是先拿出几张打印好的读者来信复印件,递给前排的人传阅。
“这些都是陌生人写给我们的。”她说,“他们也曾觉得自己无可救药,直到某一天,一句话、一篇文章、一幅画,让他们觉得‘也许我还值得活下去’。”
有个短发女孩接过信纸,手指微微发抖。她读着读着,忽然抬头问:“你们……真的相信改变吗?”
林婉儿看着她:“我相信人会跌倒,也相信人能爬起来。就像我相信春天总会来,哪怕今年雪下得特别久。”
接着,我讲述了自己在离婚后那段酗酒、失眠、整夜写日记的日子。“我不是一开始就坚强,我只是不肯彻底放弃自己。”
然后,林婉儿拿出素描本,请志愿者协助组织一个小互动:每个人写下此刻最想对世界说的一句话,匿名投入箱子,由她随机抽取并配图。
纸条收上来后,她逐一打开。
第一张写着:“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一个好女儿。”
她当场画了一双手,掌心向上,托着一朵枯萎又复生的蒲公英。
第二张:“我怕孩子长大后恨我。”
画面是一个母亲的剪影,背对着熟睡的孩子,手里握着针线,正在缝补一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