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河水真的深得足以淹死人,他们反倒未必会受伤。
“啊。”罗彬瀚平淡地应答,眼睛盯着客厅的佛龛来避免露出冷笑。
“没有出人命?”他问道,“医院定了几级损伤?”
没有死人。只有这一点是确定的。可说到伤害程度时,这对父母就几乎没一句清楚的话了。他们只是可怜巴巴地申诉说对方特别厉害,特别难缠。总是不断地打电话来索要医药费,并且扬言要把罗嘉扬送进监狱。当罗彬瀚隐晦暗示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时,他婶婶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她回忆罗嘉扬小时候是多么乖巧和听话(罗彬瀚倒记得他打伤过一个小学同班女生的眼睛);他总是对父母说将来会挣大钱,会娶个漂亮懂事的媳妇让父母享福;他本来应该很有出息,如果不是外头的小孩把他带坏了的话。
罗彬瀚耐心地尽他自己的义务。“义务”这个词既有极为宽泛的尺度,要是讲给俞晓绒听只会叫她觉得莫名其妙。像她那种小孩是在纯粹现代化、原子化的家庭里长大的,根本搞不明白大家族之间复杂的利益关联与伦理秩序。罗彬瀚知道自己今晚被叫来是为了给出一个承诺,倒和钱没有关系——赔偿金上个月就付掉了,问题是两边都还没把消气;挨打的那边总想再狠狠地敲一笔,罗嘉扬则觉得自己上了当,受了流氓的讹诈。他表面上答应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父母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报复的意图。因此,他们需要一个真正能控制罗嘉扬,却又不会为其反噬的人。俗话说,长兄如父。
这场诉苦会比罗彬瀚预想得还要长。他的叔婶是遍数了这两年来全部的心酸,把他们对于儿子的期盼与现实返还的失望全部倾吐给了另一个族中晚辈。这件事急不来,因为安抚他们也是处理罗嘉扬的步骤之一,其重要性就好比在拆除炸弹前先清空周围所有的易燃易爆物品。罗彬瀚自己也在努力符合传统道德的标准,即作为子侄有义务为此事感到难过,有义务倾尽全力去理解长辈的不幸。他控制住了低头看手机时间的频率,至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