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泥泞里又“昏死”了许久。直到确定守卫的巡逻节奏暂时不会折返,直到身边奴隶们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重新变得规律,他才极其缓慢地、用唯一还能勉强发力的右臂,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在泥泞和血污中,朝着囚笼深处那个最阴冷、腥臭最浓的角落——水牢的方向,艰难地挪动!
断腿每一次不经意的拖动,都带来骨头摩擦的剧痛,如同钝刀在反复切割神经。烙印下的皮肉火烧火燎。左手腕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了小臂。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将所有的痛呼都死死堵在喉咙深处,只有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每挪动一寸,都像在刀尖上爬行。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楚,还有那越来越浓、几乎令人作呕的水腥气和腐烂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一片冰冷黏腻的湿滑。到了!水牢边缘!
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胸口剧烈起伏。玉佩的光晕微弱得如同萤火,只能勉强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眼前是一潭死水。黑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水面漂浮着腐烂的草屑和不知名的污秽,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池壁滑腻,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
熊淍的心猛地一沉!
这池子…比他记忆中路过时瞥见的,似乎更深,更死寂!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像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曜石。传说中那微弱的气流声呢?难道真的是错觉?是绝望中的幻听?
他不死心!忍着左臂的麻痹和浑身的剧痛,他趴在冰冷的池边,将头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漆黑的水面,耳朵几乎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