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国数百年的基业,他一退,整个楚阵便会溃不成军。
太阳渐渐升得高了,阳光变得毒辣起来,晒得铠甲发烫。两人已交手近五十回合,秦斩的玄铁枪上,已有了数道深浅不一的缺口;项燕的方天画戟,戟尖也崩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铁胎。秦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铠甲上,瞬间被蒸成白雾——持续催动“霸王之气”太耗真气,他的气血已经开始翻涌,眼前偶尔会闪过一丝黑晕。
项燕的状况更糟。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每一次挥戟都比之前慢了半拍,步法也从之前的沉稳变得有些踉跄。刚才秦斩一记横扫,他没能完全避开,铠甲的护肩被枪尖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肩头,顺着铠甲的缝隙往下滴,落在马背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感觉手臂像灌了铅,握戟的手开始发抖,视线也因为汗水和疲惫变得有些模糊。
“父亲!”
项梁在阵后看得心急如焚,忍不住喊出声来。项燕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严厉:“不许动!这是我的战场!”说完,他猛地调转马头,方天画戟突然变招,不再一味格挡,反而主动冲向秦斩,戟尖直指秦斩的小腹——这是拼命的打法,用自己的破绽换对方的破绽。
秦斩心中一凛。他知道项燕是在赌,赌他不敢硬接。可他没有退路,若避开这一击,项燕必会趁机反扑,到时候他真气不支,必败无疑。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将“霸王之气”全部收束到玄铁枪的枪尖,枪身瞬间泛出耀眼的金光,连周围的尘土都被这股气息逼得向后退去。
“铛——”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秦斩没有退。玄铁枪稳稳挡住了方天画戟,“霸王之气”顺着戟杆反噬回去,项燕只觉一股巨力涌来,手臂再也握不住戟,方天画戟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的一声插在不远处的土中,戟杆还在微微颤抖。
项燕的手臂垂在身侧,鲜血从掌心渗出,滴落在马背上。他看着秦斩,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释然。风卷着沙尘,落在他的白发上,像撒了一层霜。他突然笑了,声音沙哑:“我项燕征战一生,没想到今日会败在你一个后生手里……也好,也好,至少我尽力了。”
秦斩持枪立于项燕马前,枪尖离项燕的咽喉只有三寸。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气血仍未平复,看着项燕鬓角的白发,看着他肩头不断渗出的鲜血,心中竟有些五味杂陈。他想起前日军议时,王翦说“项燕用兵老辣,其麾下楚军皆是百战余生”,此刻才明白,项燕的“老辣”,不仅是兵法,更是那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项将军,”秦斩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若降,我保楚地百姓无虞。”
项燕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项家儿郎,没有降将!楚亡,我亦亡!”说完,他突然向前一扑,竟想主动撞向秦斩的枪尖。
秦斩没料到他会如此决绝,急忙收枪,可还是晚了一步。枪尖擦着项燕的脖颈划过,带出一道血痕。项燕踉跄着跌坐在马背上,气息渐渐微弱,他看着远处的楚都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楚国……亡了”,又像是在说“项梁……保重”。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突然从楚军阵后传来。秦斩心中一紧,以为是楚军突袭,却见项梁单骑冲出,手中握着一把短剑,直奔项燕而来。他没有冲向秦斩,而是翻身下马,跪在项燕马前,声音哽咽:“父亲!”
项燕缓缓睁开眼,看着项梁,伸出手,想摸他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重重落下。那双曾如电的目光,彻底失去了神采。
“父亲——!”
项梁的哭声在战场上响起,凄厉得像受伤的野兽。楚军阵中,士兵们看着主帅落马,看着项梁跪地痛哭,突然有人扔掉了兵器,跪倒在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楚军士兵跪倒,哭声传遍了整个淮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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