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殿中青铜鼎的兽纹上,泛着冷硬的光。
百官列班,衣袂摩擦的轻响里藏着紧绷的气息,连殿外檐角的铜铃都似忘了摇晃,唯有丞相李斯手里的竹简,在指尖翻动时出清脆的“哗啦”
声,格外刺耳。
“楚地寿春织坊,擅自更改‘典范模板’规定的统一纹样;长沙郡稻田,拒不按图谱修直田埂;乡村医点,竟私改诊疗手册药方——”
李斯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铜,每说一句,手里的竹简就往案上顿一下,“秦斩,你身为楚地郡尉,纵容下属坏了朝廷定的规矩,可知罪?”
秦斩站在殿中,玄色官服的下摆垂在金砖地面上,纹丝不动。
他上前一步,将怀里揣着的东西一一放在御案前的长几上:一束带着谷穗的稻禾,穗粒饱满得压弯了茎秆;一小包用粗布裹着的草药,是楚地特有的枇杷叶与紫苏;还有一方叠得整齐的织锦,凤凰纹在晨光里舒展羽翼,金线绣的尾羽闪着细碎的光。
“丞相说的‘坏规矩’,臣倒想问问——”
秦斩的声音不高,却能穿透殿中的凝滞,“这稻种,是楚地稻鱼共生田里收的,上月关中暴雨冲毁麦田,正是用它补种,才让三万户农夫没饿肚子;这草药,素问姑娘用它治好了咸阳城西巷二十多个孩童的咳嗽,比手册上的药方见效快三成;这织锦,西域商队订了五百匹,比统一纹样的丝绸多卖了两倍价钱。”
他伸手翻开随身的民生记录册,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数据,旁边还贴着张阿伯画的稻田草图、李婶记的织坊订单。
“这些不是坏规矩,是让规矩活起来。”
秦斩的指尖落在“长沙郡亩产”
那行字上,“按模板修直田埂,亩产统计是快了,但鱼道被堵,次年鱼少了,稻子也减产——规矩若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算什么好规矩?”
殿中突然静了,只有香炉里的烟丝缓缓往上飘。
御史大夫冯劫往前站了站,眉头拧着:“秦郡尉此言差矣!
天下一统,当行统一之法,若各郡都像楚地这般擅自更改,岂不乱了套?”
“冯大人可去过陇西?”
秦斩转头看他,“陇西多山地,适合养羊,若按模板种麦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