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双兴:云梦舟楫与庐江清流
一、云梦泽的晨雾与愁绪:辰时的雾还没散,云梦泽像被一块浸了水的青布裹着,连远处的芦苇荡都只剩模糊的灰影。
陈阿爹蹲在岸边,枯瘦的手摸着自家那艘破渔船的船帮——木板裂着指宽的缝,去年战乱时被楚军的马蹄踩塌了半边船尾,如今用茅草和泥巴糊着,勉强能浮在水上。
他身后,十几个渔民也都没动,手里的渔网垂在地上,沾着昨晚没晒干的露水。
“阿爹,今天还去吗?”
十六岁的儿子小石头抱着橹,声音透着怯。
昨天他们划着这破船在泽里漂了三个时辰,网上来的鱼还不够塞牙缝,回程时风大,船差点翻了,小石头的裤腿到现在还湿着。
陈阿爹没说话,只是望着泽心。
往年这时候,泽里的鱼正肥,他们乘着大船,一网下去能拖上半船银闪闪的鲫鱼,傍晚挑去寿春城卖,能换两斗糙米。
可现在,大船要么被烧了,要么被拆了当柴火,剩下的都是些破得不能再破的小划子,撒网全靠手劲,一天下来胳膊酸得抬不起来,收获却连以前的零头都没有。
“陈伯,要不今天歇了吧?”
旁边的王二嫂叹了口气,她男人去年死在战乱里,如今带着两个孩子,全靠捕鱼过活,“昨天我那网就捞上几只虾,孩子晚上喊饿,我只能煮点野菜汤。”
渔民们都低着头,雾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和粗布衣裳,没人说话,只有泽水轻轻拍着岸边的声音,闷得让人心里堵。
陈阿爹站起身,把渔网往肩上一搭:“去,咋能不去?再难,也得让孩子有口饭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渔民们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秦军正朝着岸边过来,为的那个将军,穿着玄色铠甲,面容刚毅,正是前些日子在寿春市集设公平秤的秦斩。
陈阿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把小石头往身后藏了藏。
战乱时,他见过太多当兵的抢东西,虽然后来听说这位秦将军是个好官,可心里还是有些怵。
秦斩下了马,没让士兵跟着,自己径直走到渔民中间。
他目光扫过那些破渔船,又看向渔民们手里的渔网,眉头微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