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条,递了过去,“末将派人跟着他,见他这几日接连密会了王记、李记等五家粮商,每次都在城西的‘醉乡楼’包间,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昨夜咱们的人趁他们散场,在楼梯拐角截到了这张字条,上面就写着‘七月初,抬三成’。”
秦斩接过纸条,指尖捏着纸角展开。
字迹潦草得像是用脚写的,横画歪歪扭扭,竖画却带着几分用力的顿笔——那是江东人写字特有的习惯,就像他们说话时尾音里的调子,藏不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指尖在“三成”
二字上敲了敲:“项梁倒是会选时候。
眼下正是夏粮未熟、旧粮将尽的空窗期,百姓家里的存粮多半见了底,他想借粮价搅乱楚地民心,好趁机生事。”
钟离昧眉头紧锁,手掌不自觉地握成拳:“那咱们现在就把这石三抓起来?审出他背后的人,也好杀鸡儆猴,让其他粮商不敢跟着作乱。”
“急什么。”
秦斩将纸条放回案上,起身走到窗前。
他推开半扇窗,外面的蝉鸣声一下子涌了进来,带着热浪扑在脸上。
远处的粮仓轮廓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黑色的瓦顶连成一片,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楚地刚定,百姓对咱们还存着戒心。
你忘了上月巡查时,城西的百姓见了咱们的兵,还往门后躲?若是贸然抓人,反倒会让那些粮商慌了神,说不定还会有人趁机散布谣言,说咱们苛待商户、欺压百姓。”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落在钟离昧脸上,“项梁要的,就是乱。
咱们偏不能让他如愿。”
钟离昧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侯爷是想……引他入局?”
“不错。”
秦斩走到案前,拿起密报重新看了一遍,“他想囤积粮食抬价,那咱们就给他‘抬’的机会。
你即刻传令下去,让寿春周边的三座大粮仓——东仓、西仓还有北仓,明日起提前开仓,以平价售粮,每石比眼下市价低三成。”
“低三成?”
钟离昧有些惊讶,往前凑了半步,“侯爷,这样一来,粮仓的储备会不会不够?万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