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咸阳城的夯土城墙,李老汉就挑着空竹筐站在了西市街口。
风里没了前些日子那股子消毒草药的涩味,倒飘来隔壁胡商铺子烤胡饼的麦香,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指节叩了叩街口那根新漆的木柱——柱上红绸还没褪色,昨日里官府刚在这里揭了“疫止”
的告示,墨迹干透的“关中全域解控”
六个字,他凑着光看了三遍才敢信。
竹筐底还垫着块粗布,是两个月前医署送的防疫帕子,当时他老伴儿染了“高热干咳症”
,全家被圈在巷子里,多亏穿青布衫的医署弟子每日上门送药,帕子就是那时教他们捂口鼻用的。
如今帕子洗得白,李老汉没舍得扔,想着今日要去买些新麦粉,正好垫着防漏。
“李伯,您也来赶早市?”
街口卖豆腐的王二掀开木盖,蒸腾的热气裹着豆香扑出来,他手里的铜刀“笃笃”
切着豆腐,案板上还摆着块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今日豆腐管够”
。
前些日子疫症紧时,王二的豆腐坊被征作临时熬药房,他跟着医署弟子学了不少熬药的法子,如今坊里恢复做豆腐,头一桩事就是把存的黄豆都拿出来,说要让街坊们补补身子。
李老汉应着,目光扫过市集。
往日里挤挤挨挨的摊位如今虽没完全摆满,但已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卖菜的张婶蹲在筐前择着青菜,菜叶上还挂着露水;修鞋的刘师傅搬出了工具箱,锤子敲在鞋钉上的脆响,混着远处茶馆伙计的吆喝声,一点点把咸阳城的烟火气捡了回来。
最热闹的是街角那处,几个穿短打的少年正围着个糖画摊子,转盘上的竹签转得飞快,引得孩子们拍手笑,摊主老周手里的糖勺转得更欢,熬得金黄的糖丝落在石板上,很快凝成一只展翅的凤凰。
“慢些挤,糖画管够!”
老周嗓门洪亮,额角沁着汗也顾不上擦。
他这摊子停了近一个月,前些日子被派去给隔离点送热水,每日天不亮就烧炉子,如今总算能重操旧业。
昨日解控的消息传过来,他连夜熬了半锅糖稀,就盼着今早能看到孩子们的笑脸。
李老汉挑着筐走到张婶的菜摊前,刚要弯腰选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