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总裹着砂砾,打在驼铃上叮当作响,像是在为前路敲着不确定的鼓点。
秦斩勒住缰绳,猩红披风下的甲胄泛着冷光,他回头望向身后那辆素色马车,声音被风扯得有些散:“前面就是于阗圣庙了,大祭司桑耶对中原的东西向来抵触,你真要一个人去?”
车帘被轻轻掀开,素问探出头来。
她一身浅灰布衫,腕间系着秦斩给的墨玉佩,医箱放在脚边,棱角处已被路途磨得光滑。
“医事最忌人多纷扰,我带着三年的疗效册和《万国医方集》,足够了。”
她目光落在远处圣庙的金顶——那金顶在风沙里忽明忽暗,像尊沉默的佛,“你在城外等着,若我三日不出来,再想办法。”
秦斩还想说什么,却见素问已扶着车辕下车,医箱挎在肩上,脚步稳稳朝着圣庙的方向去。
他攥了攥缰绳,最终只是望着那道纤瘦的背影,在茫茫戈壁里渐渐变小。
圣庙的朱红大门前,两名卫士手持长戟,戟尖闪着寒光。
素问刚走近,就被卫士拦下:“站住!
圣庙禁地,中原人不得入内!”
“我是素问,来自中原医馆西域分馆,求见桑耶大祭司。”
她声音平静,从医箱里取出一卷羊皮卷,“这是龟兹国大祭司的手信,去年龟兹痘疮泛滥,是我们用种痘术救了两百多个孩子,龟兹大祭司为证此事,特意写下这封信。”
卫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接过羊皮卷,转身快步入内。
素问站在原地,风卷起她的衣角,她忽然瞥见墙角蜷缩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面色蜡黄,嘴唇青紫,双手紧紧按着胸口,呼吸急促得像要断了线。
“她怎么了?”
素问快步走过去,刚要蹲下身,就被另一名卫士按住肩膀:“不许碰!
这是来求神赎罪的信徒,若她命该如此,也是神的旨意!”
“神若真有旨意,该是让她活着敬奉,不是让她死在圣庙门口。”
素问避开卫士的手,指尖迅搭上老妇人的腕脉。
脉象细弱如丝,皮肤下隐约能摸到硬结——是西域常见的“石疽”
,因经络淤堵所致,若不及时施针,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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