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安北郡边境医点的木门就被轻轻推开。
扎着双辫的小姑娘阿古拉攥着奶奶的衣角,怯生生地站在门槛外,毡靴尖沾着草叶上的白霜,目光落在院内晾晒的草药上——那些晒干的柴胡、甘草用麻绳捆成小束,挂在木架上泛着浅黄,她刚要多看两眼,又被奶奶拽了拽衣角,飞快地缩了回去。
“这就是秦将军说的医点?”
阿古拉的奶奶巴图玛额吉声音颤,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着布包,粗糙的羊毛布里裹着仅存的半块青稞饼,是祖孙俩今天的口粮。
三天前,巴图玛额吉的腿疾突然加重,夜里疼得直冒冷汗,连炕都下不了。
部落里的老人们围着她摇头,说这是被草原的恶鬼缠上了,得找匈奴巫师求符水,可阿古拉却想起前几日秦斩将军驱散巫师时,站在土坡上喊的那句话——“医馆的药能治真病,别让骗人的符水害了命!”
“老人家,快进来坐。”
穿粗布医袍的李弟子迎上来,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的姜枣茶冒着热气,在晨雾里氤氲出淡淡的甜香。
他刚要伸手扶巴图玛额吉,老人却往后退了半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前阵子巫师带着几个随从,在部落里转悠的时候,指着医点的方向说,这里的人都是“勾魂的魔鬼”
,喝了他们的药,魂魄会被收进陶罐里,不少边民都信了,哪怕家里人病得再重,也只敢在医点外远远张望,没人敢踏进来半步。
李弟子没勉强,只是把茶碗往前递了递:“这是驱寒的姜枣茶,您先暖暖身子。
我们素问大人说了,边境的乡亲们看病,分文不取,看完病要是饿了,灶房里还有热粥,管够。”
巴图玛额吉盯着那碗茶,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又转头看了看院内——靠东墙的矮凳上,两个医馆弟子正围着一个胳膊受伤的牧民包扎,伤口渗着血,弟子却没皱一下眉,一边缠布条一边轻声问“疼不疼”
;院角的小桌边,还有个女弟子蹲在地上,给一个流鼻涕的孩子喂药,孩子哭着不肯张嘴,她就从怀里摸出颗野山楂,哄着“喝完药吃甜的”
,脸上带着笑,不像巫师说的“魔鬼”
,倒像草原上邻村的姑娘。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