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了三天,青溪乡的泥土路被泡得黏,车轮碾过就陷出半尺深的坑。
王建国背着磨得亮的药箱,裤脚卷到膝盖,泥水顺着小腿肚往下淌,每走一步都得费劲儿把脚从泥里拔出来。
“王医生,您可算来了!”
张家婶子扶着门框,声音里满是急惶,“我家老头子早上起来就喘得厉害,脸都紫了,您快给看看!”
王建国没顾上擦脸上的雨水,跟着进了屋。
昏暗的堂屋里,张大爷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出“呼噜呼噜”
的痰鸣音。
他迅摸出听诊器,指尖刚碰到老人冰凉的皮肤,就皱紧了眉头——肺里的湿啰音重得像泡在水里,再拖下去要出大事。
“是急性心衰,得赶紧吸氧,还得用利尿剂。”
王建国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翻出急救药,“婶子,您家有电话吗?我得叫乡卫生院派救护车来,这情况得转去县里。”
张家婶子的脸瞬间白了:“这雨下的,救护车能开进来吗?再说……去县里得花多少钱啊?”
王建国的手顿了顿。
他在青溪乡当“赤脚医生”
快二十年了,知道乡亲们最怕的就是看病花钱。
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拨通了乡卫生院的电话。
“李院长,我是王建国,张家村张大爷急性心衰,得赶紧派车!”
“建国啊,”
电话那头的李院长叹了口气,“院里就一辆救护车,刚去邻乡接病人了,还得俩小时才能回来。
你先稳住病人,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王建国看着张大爷越来越重的喘息,心揪得慌。
他拿出仅有的急救药给老人用上,又蹲在床边帮老人拍背排痰,额头上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滴。
张家婶子在一旁抹眼泪,嘴里反复念叨着“可怎么办啊”
。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还夹杂着清脆的女声:“王医生!
王医生在这儿吗?”
王建国愣了愣,起身往门外走。
雨幕里,一辆印着“青溪乡卫生院”
字样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