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济世学堂的青砖灰瓦,西跨院的争执声就撞碎了晨读的宁静。
檐角铜铃还在晨风里轻晃,药案上摊开的《本草经》被掀得哗哗响,一场因药材而起的冲突,正像灶上刚沸的药汤,冒着呛人的火气。
“你懂什么!
这味‘紫河车’需用三年以上的陈制,你拿新晒的来,是想让病患喝了呕血吗?”
穿月白长衫的少年将药包重重掼在案上,锦缎腰带的银扣撞得青釉药罐当啷作响。
他是咸阳城富商柳万山之子柳文彦,束用的羊脂白玉簪泛着温润光泽,连指尖都带着养尊处优的细润,此刻却因怒气压得指节泛白。
被斥的少年攥紧了粗布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早年做苦工时被镰刀划下的旧疤像条褐色的蚯蚓。
他叫陈石,是三个月前秦斩从流民堆里救下的孤子,身上洗得薄的灰布衫还带着皂角的淡味。
“库房只剩新制的了,李先生晨间查库时说,先凑合用两剂,等西域商队今日午后到了,就换陈料。”
他声音紧,却没退后半步,单薄的肩膀挺得笔直,“再说治病讲的是对症,不是比药材金贵——昨日你给张阿婆开的‘八珍汤’,少放了一味当归,若不是我在旁提醒,怕是要延误她的气血调和。”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戳破了柳文彦的体面。
他猛地拍案,案上的药碾子都震得跳了跳:“你也配说我?不过是个吃流民粥长大的,若不是秦馆主可怜你,你连‘紫河车’和‘地龙干’都分不清,也敢来挑我的错?”
“药材认不全的是你!”
陈石终于红了眼,声音也拔高了些,“前日先生考‘四气五味’,你把‘黄连性寒,能清热燥湿’说成性温,若真给湿热黄疸的病患开了药,不是害命吗?”
争执声像撒了把盐,瞬间引来了满院学员。
围过来的二十余人里,有人悄悄帮着柳文彦数落陈石“不知好歹”
——毕竟柳家上月给学堂捐了五百两银子,连东跨院的新药房都是用这笔钱盖的;也有人替陈石抱不平,说柳文彦“仗着家有钱就摆架子”
,前日义诊时还躲在后面,让陈石替他给流民包扎伤口。
人群外围,穿素色布裙的素问正抱着卷《扁鹊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