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训斥属官,反而会拉着年轻属官的手,叮嘱他们核查账目时要注意哪些细节,处理案件时要多考虑百姓的难处。
离京前一日的傍晚,李斯特意去了冯劫府上。
冯府简陋得不像九卿的府邸,院墙是土坯砌的,门口连个像样的石狮子都没有。
管家领着李斯进了正厅,冯劫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块布,仔细擦拭着一枚铜印——那是他当年任御史中丞时,嬴政亲自赐下的印信。
“李兄来了。”
冯劫抬头,脸上露出笑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快坐,我让老伴给你煮了上党郡的粟米羹。”
李斯坐下,看着案上的铜印,轻声道:“你就这么舍得走?”
冯劫把铜印放回锦盒,叹了口气:“有什么舍不得的?当年我来咸阳,是想跟着陛下做一番大事,如今秦国统一天下,度量衡、文字、货币都统一了,北筑长城、南修灵渠,我能参与其中,已经够了。”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我那小孙子,去年出生时我在临淄督查铸币,至今还没好好抱过他。
这次回去,正好陪他长大。”
李斯看着他眼中的柔和,心里的怅然少了几分,多了几分释然。
是啊,老臣归老,不是落幕,而是带着满身功绩,回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里去。
第二日清晨,咸阳宫门前的广场上,挤满了送行的官员和百姓。
冯劫穿着一身素色锦袍,牵着妻子的手,身后跟着儿子和抱着孙子的儿媳。
嬴政亲自站在宫门前,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那枚玄鸟纹铜印——他最终还是没收回冯劫的印信,说这是老臣的功绩,该留着传家。
“冯卿,此去一路保重。”
嬴政把锦盒递给冯劫,声音温和,“每年秋收后,记得给寡人送一封家书,说说上党的麦田,还有你母亲坟前的老槐树。”
冯劫接过锦盒,双膝跪地,对着嬴政重重磕了三个头:“臣谢陛下恩宠!
臣在故里,必日日为陛下祈福,为大秦祈福!”
起身时,冯劫的眼眶红了。
他转身,对着百官拱手:“诸位同僚,冯劫先走一步了。
往后朝堂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百官齐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