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的军械营,近来总飘着一股刺鼻的铁腥气。
夯土筑成的工坊里,二十多个铁匠赤着膀子,抡圆了铁锤砸向烧得通红的铁块,火星溅在地面的炭灰上,噼啪作响。
林缚站在工坊门口,看着墙上挂着的各式兵器——青铜剑刃上的纹路已磨得浅淡,戈头的弧度歪歪扭扭,最显眼的是几具投石机的残骸,木架断裂处还凝着黑褐色的血渍。
“这些都是前线退回来的?”
他指着残骸问身旁的老工匠墨丁。
老人花白的胡须上沾着铁屑,闻言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投石机的木架:“前日从函谷关运回来的,敌军用了新制的弩箭,射程比咱们的投石机还远,木架被射穿了七八个窟窿,连带着三十多个弟兄……”
林缚的指尖划过断裂的木茬,木纤维刺得指腹麻。
三个月前,秦军与燕、赵联军在河西对峙,原本依仗的投石机和连弩车突然成了摆设——敌军的弩箭能穿透三层甲胄,投石机的射程却短了足足五十步,几场仗下来,秦军伤亡比竟是以往的三倍。
昨日廷议上,王翦将军拍着案几吼:“再拿不出新家伙,前线的兵就得用血肉填护城河了!”
“墨老,”
林缚转过身,目光扫过工坊里忙碌的匠人,“陛下给了咱们一月期限,必须让器械效能提三成。
你觉得,从哪里下手?”
墨丁领着他走到工坊角落,那里堆着一堆不起眼的黑石头。
“大人还记得去年从巴蜀运来的‘火油石’?”
老人拿起一块黑石头,用铁器一划,石面竟冒出火星,“上次试烧时炸了半间工坊,匠人们都怕了,可我琢磨着,这东西要是能用上……”
林缚接过石头,沉甸甸的,表面泛着油脂般的光泽。
他想起去年在巴蜀见到的山民,用这石头引火时,火苗能蹿起一人高,烧得柴薪噼啪作响。
“你的意思是,把它装到投石机里?”
“不止。”
墨丁蹲下身,在地上画出投石机的图样,“原来的投石机只能扔石块,要是把火油石打碎了混上桐油,装进陶罐里,扔到敌军阵营……”
他抬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眼里闪着光,“火油石遇火就炸,再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