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致谢时,晨光正透过庙顶的破洞,在积灰的神像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开工那日,东河岸边插满了各色旗帜。
林缚亲自敲响铜锣时,三百名士兵扛着铁锹齐声呐喊,惊飞了芦苇丛中的水鸟。
张老汉带着村里的青壮推着独轮车赶来,车斗里装满了夯土用的石碾;王木匠指挥徒弟们搭建脚手架,墨斗弹出的黑线在木桩上蜿蜒如蛇。
最初的日子里,士兵们总与百姓生争执。
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兵卒嫌老农挖土太慢,抢过锄头就要代劳,却被老人一把夺了回去:"
这渠要流几十年水,得慢慢夯才结实。
"
林缚恰好路过,见状便让伙夫多蒸了两笼馒头,招呼双方围坐在一起吃饭。
兵卒们渐渐明白,这些看似笨拙的劳作里,藏着祖祖辈辈传下的智慧。
王木匠的手艺总让林缚惊叹。
老人不用尺子,仅凭眼睛丈量就能砍出严丝合缝的榫卯;他设计的闸门机关,孩童也能轻松操控。
有次暴雨冲垮了临时堤坝,王木匠踩着齐腰深的洪水,指挥众人用竹筐装鹅卵石垒墙,浑浊的水流里,他花白的胡须始终倔强地翘着。
入夏后,太阳像个烧红的铁球悬在天上。
林缚每天巡视工地时,都要带着两桶绿豆汤。
他看见张老汉光着脊梁夯土,汗珠砸在地上瞬间蒸,后背的皮肤晒得像块老树皮;有个叫二柱的少年在渠边捡拾碎石,脚底板磨出了血泡,却咬着牙不肯休息。
"
歇会儿吧。
"
林缚递过粗瓷碗时,二柱慌忙用脏手擦脸,反倒抹了满脸泥污。
少年指着远处说:"
俺爹去年饿死了,要是早有这渠"
话没说完就哽咽着低下头,碗里的绿豆汤泛起细密的涟漪。
秋收前,西渠率先通水。
林缚站在渠坝上,看着清澈的河水顺着闸口奔涌而出,在田垄间蜿蜒流淌。
张老汉捧起渠水一饮而尽,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泪光;二柱光着脚丫在渠边奔跑,溅起的水花映着夕阳,像撒了一路碎金。
那天傍晚,林缚在工地临时搭建的棚屋里查看图纸,王木匠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