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凭空召唤的杀戮工具,不是系统用数据编织的幻影。
这些所谓的死士,是被挖出来的枯骨,是被剥夺了安息的魂灵。
商君三年的河西战场,秦魏两国在那里绞杀了十万人,秦十三只是其中之一。
可他本该躺在河西的黄土里,名字或许会被刻在某个不起眼的军功柱上,而不是变成系统面板里一串冰冷的编号,一具被符文束缚的躯壳。
“百夫长?”
十三号的实体缓缓站起,虚影却还停留在原地,玄甲内侧的刻字依旧亮着。
林缚第一次现,这具躯体的脖颈处有圈极淡的勒痕,像是被弓弦长时间勒过——那是锐士营特有的束颈甲留下的痕迹,只有最精锐的士兵才会穿戴。
他突然想起老疤的话。
那个少了只耳朵的老兵油子,在篝火边攥着他的手腕,掌心的老茧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那些东西会偷人心,用多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当时他以为是指死士的凶性会影响使用者,此刻才懂老疤的意思。
哪里是死士偷人心?分明是这系统在偷死人的魂。
它把战死的锐士从坟里刨出来,剥去他们的名字,抹去他们的记忆,用符文和青铜锁住他们的残魂,再标上价格,让后来者用军功去兑换——就像在市场上买一头牛、一把刀。
陷阱深处的残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有人在低泣。
林缚低头看向掌心的木牌,“秦十三”
三个字的刻痕里还残留着暗红,那是浸透了血的木头才有的颜色。
商君三年到如今,整整十二年了。
这十二年里,秦十三的魂灵被关在这具躯壳里,跟着不同的宿主冲杀,看着一批又一批秦军士兵重复他当年的命运,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
“百夫长,令吗?”
十三号又问了一遍。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奇异地多了点什么——不是情绪,更像是某种阻塞的东西被疏通了一丝。
林缚甚至能感觉到,通过血契连接的那端,传来一阵微弱的震颤,像是生锈的齿轮突然卡进了某个契合的齿槽。
密使的话在耳边响起:“鬼愁涧藏着赵军的粮道,拿下它,你通敌的罪名就能洗清。”